陆垚垚一动不动躺在床的一侧,屏息倾听着洗手间里的动静,说不想关心他,依然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思绪。
他们的卧房很大,洗手间在通往衣帽架的过道旁,只有微弱的光透出来,听不见一点声响。
洗澡也洗够久了吧?
说不想理他的人,还是忍不住垫起脚尖走向洗手间,想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刚走了几步,却见卧室的窗外闪过一道车灯,接着是很低的汽车启动的声音,她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
里面空无一人!离开了?
没做任何反应,她就是本能地朝楼下跑去,本能地想去追他的人和车。
光着脚跑下楼,跑出院子外,那条笔直的路,只见他的车灯越来越小,哪里追得上。
漆黑的夜里,她光着脚穿着白色睡裙,犹如孤魂野鬼,失魂落魄站在路中央。
他连哄她一下都不愿意了吗?她很好哄的,随便两句甜言蜜语,她就会马上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她固执地站在路边等了许久,等他回来。结果浑身都冰凉彻骨了他也没回头。
往回走时,才发现脚底被石子划破了一道痕,走一步痛一步,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保姆屋的翠萍,她披着外套急忙跑出来。
“垚垚,你半夜去哪里?”
翠萍只以为她是梦游了,看着怪吓人的,披头散发,脸色白的跟她的裙子没什么两样了。
家里的地毯很厚,踩在上面,脚底终于舒服了一点。
“翠萍,我的脚好
像破了,你帮我拿一下药好不好?”
“好好。”翠萍急忙跑去拿药,猜不出她什么情况,听语气还挺平静的。
一楼的所有灯都打开了,翠萍拿着医药箱过来,才看到她一直在哭。
翠萍吓得不轻,大小姐平时都是无忧无愁甜甜美美的样子,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
陆垚垚本来忍着一直没哭,但是当灯打开,看到脚底的划伤,再看到脚踝处那道已经变得很浅的疤痕,她就想,或许他们的爱情也像这道疤,随着时间而变浅变淡直至不见。
划伤很小,简单处理一下就可。
但是翠萍看她哭得太伤心了,“要不要送您上医院看看?”
她摇头,说不用,起身上楼回房。
第二天醒来,看手机时,才看到顾阮东昨晚有给她发信息,应该是在洗手间里发的,说他有事出去一趟。
她随手就把消息删了,起床化了一个有点浓的妆,把苍白的脸色和黑眼圈都遮的完全看不出来,明艳动人的去公司。
刚从车上出来,就见到陆阔正好也下车,她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走,今天没心情和他说话。
结果,走了两步,她的包带被陆阔从后面拽住,把她整个人拽回了两步远,与他并排站着。
陆阔心情似乎很好,探过头看了她一眼,难得好声好气地夸她:“打扮这么好看,跟顾阮东约会?”
陆垚垚没好气地回:“你一大早约会啊?”
陆阔也不在意,持续心情很好:“我
有阵子没见我妹夫了,还怪想他的。要不晚上请你们吃饭呀?”
陆垚垚:“你有事?”
陆阔神秘兮兮地笑而不语:“晚上见到再说。”
“改天吧,他最近很忙,没空。”说完不再理他。
“可惜了。”陆阔遗憾地说。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到了娱乐公司那一层时,陆垚垚刚出电梯,手机微信响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是陆阔发来的,她满你脑子问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一看:
本来阮阮说她要亲口跟你说,但我等不及了。
莫名其妙一句话的背后,跟着一张图片,是医院妇产科检查报告,看到上面妊娠几周的字样,她忽然泪奔。
“哥,恭喜你。”
她泪眼朦胧地回了这条信息,既替陆阔和阮阮开心,又有一些难以言说的伤心。
其实婚姻就是这样,她从小见过太多,有人善始善终,有人提前下车,有人彼此折磨耗尽一生。
那一个上午,她在接听各种电话之中度过,阮阮怀孕,家里好像是她也必然怀孕了一样。
先是爷爷打来电话,“你哥这回算是办了一回人事。”
声音爽朗,能听出是真高兴。
紧接着又说:“你和顾阮东也要加油啊,希望咱们陆家今年双喜临门。”
陆垚垚回:“我加油。”
然后是顾母也打来电话,比起老爷子,她显然很焦虑,但又不敢明说,只安慰道:“垚垚,咱们不着急,迟早都会有的。”
陆垚垚依然乖
巧地回答:“好的。”
顾母又想说两句别的,但是听出垚垚语气里不想继续的意思,她便挂了。
挂完电话,顾母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她刚才给翠萍打过电话了,知道小两口昨晚闹别扭,顾阮东半夜离家出走。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刚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个都不接,越想越气,这么比起来,垚垚真是好女孩,刚才她试探了几次,一句抱怨都没有,一点也没透露出两人吵架的事。顾阮东真是要存心气死她这个当妈的,一个上午,就是不接电话。
他的手机在角落里嗡嗡作响,环境嘈杂,听不见,人疲惫至极坐着,冷眼看前面的人吵,看似冷血且绝情。
大金昨夜没了。
他朋友很少,能留在身边的都是有过命之交的,死了一个朋友,就像身上的某一小部分也随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