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含坐在旁边,沉吟良久,这才说道:“主公携灭羯胡之功晋封燕王之位,若再得灭成汉之功,恐将封无可封……”
“升官对我来说没有任。info”
“这倒也是。”
莫含微微颔首,语气之间拿捏着分寸,“只是臣下有一言相问,若将来主公升无可升,将作何打算?”
面对最相得的幕僚,卫朔不会拿虚言来安抚对方,那样只会伤了心腹的忠心,他想了一会儿直言道:“时机成熟,我绝不会优柔寡断。”
闻言莫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不止是我一人想拥主公上位,在辽东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眼下辽东众寒门士子一身干系皆寄于主公,也只有主公才能保障大伙儿的富贵、权势。建邺那个天子看不到寒门士子的贡献,更不会替一众寒门士族考虑。”
“尔等心中顾虑,某早已明了,且跟大家讲明,让大家把心放到肚子里。”
卫朔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没有直接对着莫含嚷嚷说要做皇帝,别说这不附合卫朔性格,更何况华夏传统讲究的是三辞三让,绝不能搞得像明火执仗似的。
说起来他并不反对登上皇位,毕竟在古代这种没有人身安全的时代,唯有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才是最安全的。
否则作为臣子,权力越大越危险。他可没信心交出辽东大权后,天子与世家会大度的放他一条生路。
但正如高瞻所言,眼下时机未至。
“原本臣以为灭掉羯胡之后将是主公上位的最佳时机,但现在看来似乎灭掉成汉后更适合主公登基上位。到时辽东实力够了,而主公的威望也能让天下人认可,登基上位遇到的阻力或许更小。”
“世容乐观了,其实并非天下人全都希望我上位,只有辽东人才是心甘情愿。”
卫朔沉声道,“如今刚有风声传出,就有人极不情愿,也有人隔岸观火。所以绝不能得意忘形,轻率行事。”
……
“丞相,你说此次燕王单单将我成汉排除在外,到底是何意图?”
范贲沉思片刻,语气忧虑道:“以某之见,怕是辽东有图成汉之意!如今燕王全取淮河以北土地,华夏传统版图就只剩下蜀地与江东尚未收复。而江东为晋室直属地盘,若无完全把握,辽东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攻江东。”
“反而辽东进攻成汉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只要攻灭成汉,占据蜀地,辽东就会占据全面上风,与数十年前大晋统一天下之策略一样。”
范贲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李寿,继续道:“两年前,某与太傅拜见大司马时,临走时大司马曾警告成汉,在天下大势底定后,不要不识时务。如今看来,辽东是要逼成汉不战而降啊!”
“辽东欺人太甚,成汉是我李家父祖两代人呕心沥血打下的江山,如何能拱手让与他人?大不了与辽东一拍两散,我不相信凭成汉十几万大军,再加上蜀中地理之便,难不成还打不过辽东军?”
范贲可没李寿那么乐观,蜀中地理固然是抵抗外敌入侵的利器,但是别忘了辽东实力远超成汉,其完全可以以泰山压顶之势逼向成汉,等到将成汉精锐消耗殆尽,成汉空有蜀中地理又有何用?
“我等需尽快赶回成汉,将辽东之意告知国主,请陛下做决断。”
李寿明明早已心急如焚,面上仍镇定道:“丞相所言极是,需尽快将此事禀报国主。”
就在此时却见一心腹手持拜帖走了进来,“禀丞相、将军,门外有人请见。”
范贲一头雾水地接过拜帖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拜帖上赫然写着‘郗鉴’两个字,他目瞪口呆看着李寿道:“他为什么来拜访我们?”
“丞相,是谁来访?”
见范贲没有回应自己,只顾发呆似得自言自语。
李寿心痒难耐之下抢过拜帖一看,同样被吓了一大跳。他四下看了一眼后,便满脸疑惑地看向范贲。
“丞相,成汉与江东乃死敌,这郗鉴为何会在此时拜访我们?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范贲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仔细琢磨郗鉴来意。
郗鉴敢冒着巨大风险来拜访成汉使者,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商谈。
“我虽猜不透郗鉴真实来意,但应该和辽东最近刮起的劝进之风有关。”
“丞相,我们也不要胡乱猜疑了,还是先将郗鉴请进来再说吧!”
……
此时郗鉴正坐在马车上,他挑开窗帘无心欣赏外面风景,在宴席上发生的一切仍在脑海中盘旋。
看到大司马强势如斯,郗鉴内心起伏很大,有时候他忍不住幻想,这才是天子之威,一言而兴邦,一怒而屠城灭国。
与之相比,困守在建邺太初宫内的司马睿父子,哪里有一点儿天子的威仪?
再想到辽东有意对成汉下手,郗鉴对未来充满了惶恐。
这种惶恐来自于对江东命运的担忧,他深知一旦成汉降于辽东,江东将不再是世家的避风港。
今天他必须说服成汉与江东结盟,这是江东未来对抗辽东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鉴见过范丞相!”郗鉴深施一礼道。
范贲上下打量了一下郗鉴,带着无限感慨道:“在下真没想到郗鉴大人会亲来拜访。”
“世事无绝对,谁也没有规定成汉与江东之间不能和平对话不是?”
“没错,郗大人言之有理,却不知今日郗大人来访有何贵干?”
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