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和还是一个小娃娃的时候,小草就在农田里了。她将小草当做朋友,所有的心事都与它吐露。
春日清风,夏日烈阳,秋日落叶,冬日冰雪……四季轮回,日日如此。
阿和就那样坐在小草身旁,藏在高高长起的庄稼里,与他分享所有喜乐悲欢。
天有不测风云,阿和的爹娘因疫病而死,阿和一夜间便成了孤儿。所有人都说是她命硬,克死了她爹娘。
昔日玩伴离她而去,村中近邻将她视作不祥。小草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与慰藉。
无边孤寂悄然蔓延,阿和那时唯一的愿望,便是不要再孤身一人。稻草人浸染其念动,化而为灵,学会了说话,懂得了感情。
他们至此相依相伴,真正魂灵合一。
他本就为她而生,又怎能不起心动念,坠入情渊?
她一念将他滋养为物灵。他知晓她所有的心事,理解她所有的苦楚,她又怎能不悸动?
起心动念是因,当下所受是果。
他二人双双被焚于烈火,谁又知道这不是最好的结果?
“情爱。”邱凛凛微微侧过面庞,看向了陆威风,小声问他道:“爱原来是这样的吗?”
陆威风眸光一滞,这个问题,他好像也无法回答。他行游人间数十年,大多是在做看客,依他所看到的,若说爱是自私,好像也并无什么不对。
“爱有很多种模样,一瞬一变,时而温暖,时而冰寒,时而自私,时而慷慨,非三言两语可说清。”梁晋恍惚出声,声音细柔如丝,眸中暗光涌动。
陆威风见此,不由微微挑眉。若是说爱,他们中的谁都说不过他的梁叔叔。他的梁叔叔守护了他师娘百年,瞧她与师父成亲,瞧她与师父恩爱,瞧她与师父游历人间,愣是还能同他们做朋友。
“那,那陆威风你爱我吗?”邱凛凛又问陆威风道。
陆威风闻言,抬眸看了眼一旁的梁晋和槐絮,且慌张道:“这些话不该是当下问的。”
哪里有小姑娘当众问他人这种问题的?怪是没脸没皮的。
邱凛凛突然将他抱住,轻靠在他肩头,且柔声同他说道:“我想我是爱你的,因为我跟阿和想要跟小草一直在一起一样,我也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陆威风微愣,邱凛凛身上的香气直直钻入他的鼻腔,他的身体一瞬便拥入了千般柔软,万般温暖。
邱凛凛的那句‘我想我是爱你的’,不单单是一句言语,还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槐絮立在一旁,唇角勾出一抹笑容,却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其中几分欣慰?几分嘲讽?几分羡慕?几分悲怜?
天晴冰雪融,一切恰如昨日伊始。
段庭之缓然走回村庄破屋,荣央却已昏死。众人聚于一处,皆待在荣央身边。
荣央虽保住了一条命,却迟迟不醒。
“梁叔叔,槐絮姐姐,你们这么厉害,有办法救救荣姐姐吗?”邱凛凛抬眸,向梁晋与槐絮求救。
槐絮不言,凡人生老病死她本就不能管。而且荣央命盘浅薄,怕天生就是个多灾多难的。
梁晋轻轻摇首。妖若强留凡人性命,只能用邪术,邪术害人害己,难得善终。
“若是想将她的命彻底救回来,还是要找凡间神医。”梁晋说道。
“凡间神医?”陆威风大抵可以明白槐絮与梁晋的意思。命数之事,必得遵循天道伦常,就算想要强留小命,也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才能得善果。“我记得豫光城有一神医惊世,能活死人,肉白骨。”
“豫光城?”段庭之闻言,立即拿出怀中羊皮地图。“豫光城离此不远,三日可至。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
荣央的状态不是很好,喂不下吃食,只能靠邱凛凛与陆威风给她输些精气维生。段庭之怕时间久了,邱凛凛和陆威风也会纠持不住。
“赵大人,我可能需要将荣央安置在马车上,这些天,可能要先委屈你骑马了。”段庭之同赵甘塘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人命最大。荣姑娘现在是最重要的。我们之中,谁都不能再离开了。”赵甘塘言辞切切,眼中微有泪光。
众人离开村庄,整装驾马。
前方是风雨如晦,还是天清气朗,难以通晓。
绿柳如发,随风招展。
豫光城门广大,气派万分。
城门之上,悬着十颗血淋淋的头颅,白絮如春雪,淋满干瘪青丝。腥血顺着城墙淌下,震慑人心。
众人至此,且紧盯着那城门之上的头颅,紧蹙其了眉头。
“公子,为什么停下了?”在马车内照顾荣央的秦妙感觉马车停下,便起身掀开轿帘,问段庭之道。
坐在轿外赶马的段庭之听见秦妙的声音,立即侧过身子,抬手挡住了秦妙的视线。
“进去,别出来。”段庭之说道。
秦妙微怔,缓而后退,退回了轿子里,且不知他是为何要挡住她的双眼。秦妙偷偷掀开轿侧的窗帘,抬眸而望。
原是城楼之上挂着凡人的头颅。
“他们为什么要把人头挂在那里?”邱凛凛问陆威风道。
“估计是那些人犯了什么烧杀抢掠的大罪,故而被悬首示众。”陆威风答道。
众人驾马入城,四处询问关于豫光城神医的事情。
都说豫光城中有一神医,名叫黄芪,住在西南角的无妄庄,其圣手回春,各种怪病在他的手下,都如风寒一般好医。
无妄庄庄门大开,众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