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邱凛凛见自己将他吓到,不禁愧疚。
“邱姑娘。”镇魔司小员见着是邱凛凛,缓然放下了自己想要去拔刀的手。
“你怎么了?”邱凛凛问他。
“姑娘见笑。”镇魔司小员无奈一笑,没想到自己个大男人偷偷躲起来哭,竟是被个姑娘撞破了。“我与李兄一同入镇魔司,他却比我先走了,还死得那样不体面,竟是连个全尸都没有。我夜中想起,便再不睡着了。”
邱凛凛垂眸,看向了他的镇魔司腰牌,见着其上刻着‘方儒’二字,才晓得了他的名字。她的这位同僚,平时不太爱说话,她居然也不小心将他忽视了。
“方同僚,你莫要太伤心了。此去京都,千难万险,活下来的人,还需想着继续活下去。”邱凛凛没怎么开解过人,也不太会说话。
她最近才发现,凡人的生命比她以前想象的还要脆弱。且要比妖魔,比仙神,脆弱得多。
于是,她渐渐有些明白段庭之当日口中的‘降妖除魔’,究竟有着何种的分量。
“我会的,多谢姑娘开解。”方儒俯首作揖,竟颇有些文人的模样。
“这么晚了,还是早些睡吧。睡得多了,想得也就开了,便也不需要开解了。”陆威风在屋顶,将此前一切尽收眼底,他翩然而下,直直落在邱凛凛身旁。
方儒见此,微微低头,且与他又做了个揖,沉声离开,走入破庙了。
邱凛凛见方儒离开,眉心微蹙,好像在疑惑着什么。
邱凛凛恍然抬头,且问陆威风道:“为什么睡得多了,想得也就开了?”
陆威风被问得一愣。他不过就是随意找了个说法,将方儒打发离开了而已,哪里来的为什么。
“你也去多睡睡,就能明白我话中之意了。”陆威风打了个马虎眼儿,而后便拂袖入屋,再不去同邱凛凛打交道。
一夜恍惚,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众人整顿,又踏上路途。
行了半日路,众人终于到了物宝城。
他们走了这么些天,终于遇上了一个富庶之地,想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物宝城是大邑唯一一个比京都还要富有的地方,若是将物宝城比作螃蟹,那其中百姓便是流着黄油的蟹籽。城中车水马龙,街路繁华,遍处花灯。若是入了夜,将那些花灯点上,必是玉壶光转,鱼龙飘舞,更加令人流连。
行在街路上的百姓人人都穿着绫罗锦缎,配着金钗珠宝,到了夜里,百姓的头身上,说不定会比那花灯还要亮。
邱凛凛、陆威风一众人刚进城,就引来了许多鄙夷的目光。
物宝城的百姓几乎人人都要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露出嫌弃的眼神。
物宝城百姓身上的绫罗锦缎,在阳光之下闪着微光,一看就不是凡品,一尺衣或许就要好几十两银子了。
段庭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镇魔司制衣,又看了眼陆威风的道服,他们的衣裳同物宝城的百姓比起来,好像确实是朴素了许多。他们穿成这样在物宝城,属实过于惹眼了。
“他们的衣服好漂亮啊。”邱凛凛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陆威风,我们也去买一件那样的衣服吧。”
邱凛凛猛然转头,看向身后的陆威风。
陆威风闻言,拉住宝马缰绳,且停在了一家名为‘珍宝阁’的布庄前。
“我们确实需要买件新衣。”段庭之也将缰绳拉住。
其后荣央与坐在马车内的赵甘塘也都停了下来。
段庭之沉脸静思,他们此去京都,路途遥远,每到一处都该当是入乡随俗,身上的镇魔司制衣也都该换了,免得太过惹眼,被有心之人盯上。
众人下马,步入珍宝阁。
此间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邱凛凛一进门便瞧上了一件月白曳地长裙,其大袖翩翩,雪青饰带层叠,锦纱耀光,煞是好看。
“那件好看。”邱凛凛指着那衣裙说道。
“姑娘好眼光。姑娘您气轻质灵,甚是适合这月白衣衫,若是您今夜穿了这衣衫去龙龟花灯圣典,一定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忽有一女子走到邱凛凛跟前,同她笑吟吟道。
此女子约莫三四十岁,其身材瘦弱,面上敷粉,唇上点红,却还是遮不住她的疲态,仿佛轻轻一推,就能把她推倒了。
“嗯?”邱凛凛闻言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换身衣服就能让别人都看自己了。况且,她想要那件衣裳,只是因为好看啊,别人瞧不瞧,好像也没什么打紧。
“龙龟花灯圣典?”荣央听闻夜中有花灯圣典,眼中不由一亮。在黎城的时候,一更三点便宵禁了,常常两年才会有一回花灯节。
“瞧各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此女子是珍宝阁的老板娘,见着他们几人穿着朴素,便瞧出他们不是物宝城本地人了。“我们物宝城七日便有一次龙龟花灯圣典,只因龙龟为蓄财圣物,需得时时举办圣典祭拜,才能保我们物宝城世世昌盛。”
“花灯圣典很好玩吗?”邱凛凛靠近陆威风,小声问他道。
“热闹。”陆威风微微挑眉,只答了此二字。
“反正我要那件衣裳了。”邱凛凛指了指那件月白曳地长裙,笑吟吟道。
老板娘闻言,立即将那长裙拿下。“这裙子正合姑娘的身。”
“多少钱?”邱凛凛问老板娘道。
“承惠一百八十八两。”老板娘回道。
邱凛凛闻言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