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个穿着道服、手上拿着一支骨红梅的奇怪道士急匆匆地朝南方快步而去,陆威风抬眸,露出猜疑神色。
陆威风起身,从腰间掏出几文钱置在了桌上,而后便立即跟着那小道的残影跑了过去。
邱凛凛馄饨吃得正香,身旁人影却如风一般消失,邱凛凛顿然抬头,嘴边还挂着馄饨皮,那陆威风却已跑出去好远了。
邱凛凛吸溜了一口气,将馄饨完全吞进了嘴里,又大大喝了一口鲜汤,这才起身跟上了陆威风。
陆威风一路向南,跟那道士到了一条小巷,陆威风站在巷口,抬首望着那长长的巷子,却是寂静如许。
巷尾又是死路,藏不了人。
奇怪,明明看见那道士进巷子了,怎么这么快就没影儿了?
“你在找什么啊?”邱凛凛跑到陆威风身边,侧脸问他。
“没什么,回去吧。”陆威风抬手捏了捏山根,总不能是他看错了吧……
“我困了,我能……”邱凛凛疲惫又困倦,强撑着双眼看了看陆威风的怀抱,言语之中总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陆威风竟是领会了她的意思,且无奈将她抱起。邱凛凛倚靠在陆威风怀中,不过半刻便沉入了睡梦。
也不知怎么了,怀抱中人呼吸匀致,陆威风却双手微颤,气短眩晕,心跳得紧。
“啧啧。”陆威风腰间的小葫芦时隔好几天终于又出了声儿。“你将人家带出深山,是得好生照顾着,但你如此照顾,倒也有些过了头。”
“你许久不说话,我还当你死了。”陆威风轻声驳斥他。
“切。”小葫芦不满地哼唧了声。他修炼神功失败,褪了人形,重回了妖身,本以为修养百日就能恢复,谁料已然过了半年,他还没有修好元气,甚至还越来越虚弱了。
沦为陆威风那小子的腰间配饰不说,近来他居然连说话的力量都有些不足了。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这小姑娘虽阴差阳错与你连结了姻缘线,将你当成了命中的夫君。但她毕竟年幼,恐不懂情爱,等她情窦初开,爱上他人不可避免。你莫要先行沉溺了。”小葫芦说道。
“呵。”陆威风不以为然。小葫芦这话是在害怕他对这个黄毛丫头动情吗?他纵横人间近百年,何曾恋慕过一个女子?道法妖术千万,哪一个不比姑娘有意思?
而且,什么叫‘等她情窦初开,爱上他人不可避免’?喊过他陆威风‘夫君’的女子,怎可忍受自己的夫君换成别人?邱凛凛爱上别人?根本不可能。
“呵。”小葫芦见他态度如此,发出了一声讥笑,而后再不说话。
月光落地,遍洒银霜,拉长翩跹人影……
陆威风众人本以为赵甘塘那日说要邀请他们去生辰宴只是客套,没想到他最后还真给他们四人送来了请柬。
这赵家也是阔气,不过是家中女儿的一个小生辰罢了,他们竟大摆了酒席。真不愧是黎城三大世家之一。
邱凛凛收到请柬之后,便立即去镇魔司后院挑了一把草,用它们织了些小动物——螳螂、兔子、老虎……
晚上赴宴,她便兴冲冲地提着这些小礼物去了。
可赵家毕竟是世家大族,赵家小姐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岂会看得上这些小东西?
只是陆威风见邱凛凛兴致颇高,便也不忍心开口阻拦,只在路上多买了两支金钗,也算是邱凛凛送给赵甘合的。
四人入赵府就坐,陆威风的神思却总落在赵府旁的那条小巷上。他今日来此府邸,才发现他几日前跟丢那游方道士的地方,就是紧挨着赵府南墙的小巷。
啧,陆威风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赵府院中设酒数十桌,曲水流觞,红烛映光。
此次来筵席的许多都是黎城的青年才俊,赵府挑小女儿生辰的时候将他们请来,多少有些选婿的意思了。
陆威风一身道服在席中分外扎眼,引得旁人频频侧目。陆威风心下无语,便起身自寻清净地儿去了。
邱凛凛怀抱着草编的小礼物,四处张望了张望,想把生辰礼物送给她,却是没有看见赵甘合的身影。
“赵姑娘在哪里啊?”邱凛凛问身旁的荣央道。
“想必还在闺房吧。”荣央一眼便看出今日筵席有些让赵家小姐选婿的意思。这赵家小姐到现在还没出现,应该是还在闺房。
“那我们去找她吧。”生辰礼物这种东西,自然是要亲手交给别人了。
荣央瞧了眼邱凛凛一直抱在怀里的草编小礼物,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忍破坏她现在的心境,便同她点了点头。
反正荣央刚刚也看见陆威风为她做足礼数,将两副金钗交给门前小厮了,现在带她去见见赵家小姐,再送些知心儿的小礼儿,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只求那赵家小姐能感受到这份心意,别驳了她家小姑娘的赤忱。
二人告知侍女,她们是赵甘合的朋友,想要见她,侍女便带着她们去了赵甘合闺房,到了闺房门前后,侍女便告退了下去。
邱凛凛见房内灯火通明,心情也跟着明亮了起来,她开心地敲了敲雕花红木门。里头却是一丝回声也没有。
怎么没有回音?是赵小姐不在吗?
“赵小姐,你在吗?”邱凛凛一手抱着礼物,一手敲着门框。
“吱——”房门竟是没锁,受了力,便自己缓缓打开了。
一股梅花香气扑面而来。
邱凛凛探头而望,一眼看去,房中好似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