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慕天泽都哽咽了,脸涨得通红,他还从来未曾这样求过人,尤其是沈佳言。
若是之前,他绝对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可是去北疆的路上经历的这一切,让他知道了这世道艰难。他们兄妹三人如今什么都没有,不能回东光村去,就要死在外头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还能有骨气的不求人,可看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他什么苦,什么委屈,什么羞辱都能吞下,只求兄妹三人都活着就好了。
慕玥也期盼的看着沈佳言,怯生生的道:“后娘,以后我们都听你的话!你说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我们吃得也不多,我什么都能干的!真的后娘!就算我不会,我可以去学!我什么都可以学!后娘,求求你,别赶我们走!我怕——”
沈佳言快要被这白眼狼的继子给孝死了!她比慕天泽这小崽子也不过就大六七岁,等他养老送终?披麻戴孝?
几十年后,还指不定谁送谁呢!
这是走投无路之后,赖上她了?
做梦!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原主的?离开之前,又是如何的决然的?现在都忘记了?
他们忘了!可自己没忘!
当初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谁都不欠谁的!如今让她收留他们三个白眼狼,嘴上说得好听,他们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学!
说来都还是孩子,再能干能做多少事情?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她养着他们?三个孩子吃喝拉撒不要钱?让西北风吹大?
而且慕天泽这小子,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一样,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所以肯放下一切来跟她服软,什么承诺都能许下,只求能活命。
她要是心软收留了这三个孩子,又要花钱,又要费心力,将人好不容易拉扯大,等他将来有能力了,有了机会,再回想今日,说不得还会觉得自己苛待了他们呢。
到时候翻脸,背后给自己一刀,自己岂不是这世上最无敌的大冤种了?
何苦来哉?她是有多想不开啊?
因此不管慕天泽和慕玥如何恳求,沈佳言都不为所动:“你们兄妹不用求我!当初我们可就说好了,切结书也写了,再无瓜葛了!而且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力有限,养活自己都艰难,更不用说还要养活你们三个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们如今也许是真后悔了,可是你们后悔了,关我屁事?你们后悔了,哭一哭就行了,然后我就得屁颠颠的收留你们,拿真金白银的养着你们不成?你们年纪轻轻的,做啥不好,光做梦!”
“你们打的主意我也清楚,不过是觉得我是女人嘛,心肠总是软一些,好生哭求一番,卖卖惨,说不得我就收留了你们,是也不是?”
说着看了慕天泽和慕玥两人一眼。
慕天泽不敢直视沈佳言的眼睛,只慌乱的低下头去。
他不能否认,带着弟弟妹妹回来寻沈佳言收留,是有这样的心思,可他也是没法子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能活下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再说了,他方才说的话,也是真心的!他会努力干活,努力挣钱,以后也会孝顺沈佳言这个后娘的啊!
只是在沈佳言那洞穿一切的眼神下,慕天泽无地自容。
沈佳言见慕天泽这模样,冷哼了一声:“于情于理,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去慕家哀求去!毕竟那慕家那么大宅子,那么一份家业,可基本都是你们爹挣下来的!就算当初将我和你们都赶到了乡下,可如今你们已经无处可去,只要你们上门去求一求,豁出脸面去闹上一闹,就不信慕家能真的不管你们死活!”
“可是,你们不去慕家,却想着来找一个写了切结书的后娘,要么就是柿子捡软的捏,要么就是这里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典故吧?”
慕天泽听到这里,后背冷汗涔涔,忍不住抬头看向沈佳言。
沈佳言看慕天泽那不停变换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说奇怪,好歹慕家是慕破军挣下的家业,就算慕家人再不靠谱,再极品狠毒,将沈佳言这个寡妇儿媳踹出门都还说得过去。
可慕破军留下的三个孩子,慕天泽这个大儿子都十来岁了,已经能担起事来了,最该继承家业的不应该是他吗?怎么也一并赶了出来?
不合常理啊!
而且慕家族里人居然也没反对?更不用说以慕天泽待为人,居然就这么乖乖的拱手相让了?这不科学啊!
原主年轻没经过事,大约猜测不出来这里头有蹊跷,可她不同,当初接受记忆就觉得这里头有故事呢!
看来这慕家里头还不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不过这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了,那都是慕家的事情,随便他们折腾去吧!
因此抿了抿唇道:“这里头的缘故,我如今也不想知道!我不想跟你们扯当初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也不想听你们这些言不由衷的后悔和道歉。我只说一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今天,是你们兄妹三人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逼你们的!当初你们若是不事事防备,蒙骗我,彻底寒了我的心,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下场!”
慕天泽咬着唇,都咬出血来了,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毕竟沈佳言说的对,若不是他们对后娘最开始就心存偏见,然后防备她,哄骗她,又将爹留下的话和东西都藏着瞒着,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想到这里,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