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五月。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然而我的名字和李白并没有半分关系,只因郝院长收养我的那天正是五月时节,恰好又是万物生长,生机勃勃的时候,郝院长便给我取名为五月。
可惜,我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倒是辜负了郝院长给我取名的用意。
十岁到十五岁,我都是在圣婴孤儿院度过的。
圣婴孤儿院坐落在宁北城深山一隅,人迹罕至。
\t周围环绕的是绿绿葱葱的柏树,空气十分清新。
尤其是雨落之后,深山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它独有的气味。
我留恋这里的味道,就像我留恋郝院长带给我的温暖。
每当我这样和郝院长说的时候,她总是笑着摸着我的脑袋:“五月,你不属于这里。”
“那我应该去哪里?”
我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偏着头说。
郝院长的眼神偏离,手却紧紧握住了我的。
我知道,她一直在内疚,在谴责自己,可她从来不会改变将我送出去的想法。
没有,是找不到合适的。
直到我十五岁生日快到的时候,才知道郝院长给我找了一个“家”
。
档案本上,我看到那个签名,龙飞凤舞的字迹:秦泽伦。
秦泽伦,秦泽伦……我的嘴里不断念着这个名字,脑子像被一个巨大的锤子敲击,一下又一下。
我恨恨的放下手里的档案,找来椅子,站了上去。
书橱上方是近年来的捐助者名单。
寥寥的几本而已,我很快就在最近的时间段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没有任何的介绍,只有一个签名和一个捐赠数额。
我的眼神定定的盯着那个数额,手心里的汗水越来越多。
昨晚吹风淋雨的症状似乎更加严z,我眼前的字迹越来越模糊。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郝院长的声音。
模糊的,带着特别的温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睁开眼是熟悉的环境。
我躺在小小的床上,额头上覆着冰凉的毛巾。
我的喉咙干涩极了,碧绿的田园窗帘不断在眼前晃动,是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和郝院长一起去挑的。
圣婴孤儿院一直经营不良。
郝院长一直瞒着所有人。
但这一点,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郝院长房间里的灯会亮一夜。
有时候我偷偷溜进去,就会看到堆积着的帽子和线圈。
隔天,郝院长的眼睛是红的。
但就是这样,孤儿院里孩子们的伙食还是一素一荤,冬天穿的衣服也不会冻着身子。
想到这里,我不仅喉咙干涩,眼睛也涩涩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闭上眼睛,门被推开。
来人见我睡着,明显的压低了嗓子。
“怎么回事?”
是男声,压低了的声线带着几分愤怒。
“昨天晚上淋了雨。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弱,饭量也不大。”
是郝院长。
我的心突然在这一刻纠的厉害,就听到那男的说道,“老板吩咐今天要把人带到。”
接着是脚步走近的声音。
我的手抓住被子一角,郝院长也急忙走过来,“等五月好了再走,行吗?”
被子掀开,我闭着眼,一双结实的手臂将我抱在怀里。
“郝院长,秦先生会给小姐最好的照顾。”
言下之意清晰明了。
郝院长没了声音。
那男人抱着我走在孤儿院的路上。
这里的一qie一qie,就算没有睁开眼,我也能分毫不差的说出来。
再见,圣婴孤儿院!
再见,郝院长!
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