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范主任彻底黑了脸:“一口一个小辈,我很老了吗?”
“啊?”林九日没觉着自己说错话了。
以前他们几个年轻人都是这么说的呀,怎么今儿个主任就发飙了。
葛凯琳赶紧打圆场:“主任,您要是实在想做计划,王茜手头上还有一个,她不是去影像科了吗,那个计划就由我接手了,可我实在忙得没时间做,要不您就帮帮我?”
主要还是怕范主任气着,她自己也纳闷儿,范主任这到底是咋了。
“什么病?”范主任问,还忘不了瞪林九日一眼。
葛凯琳给他描述:“黑色素瘤,肿瘤的范围比较大,从腋下一直到肋下沿,乳腺、肺、肝脏都有侵犯。”
这个计划的难度是范围大,侵犯的组织多,对于新手来说算是很有挑战性了。
范主任还不放在眼里:“你把这个给胸腹组的小刘做。”
小刘比葛凯琳早来两年,第一年轮科轮机房,第二年做些简易计划,兼机器的保养维修,上手做有难度的计划还没有半年时间。
恰巧技师长来征询临时工的事,医院给了答复,说是临时工明天到位,总共有六位,两个男的四个女的,看要怎么安排。
这一打岔,直到四个人分开各忙各事,范主任都没再提要做那个脑胶质瘤患者计划的事。
看葛凯琳和林九日都松了一口气,技师长好奇,却也没有问。
葛凯琳到底没忍住,范主任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她问范主任怎么想起做计划了,而且还是这么复杂的计划。
以往他身体好的时候都是能躲懒就躲懒,怎么现在精力不济的时候倒要反着来。
范主任苦笑:“我现在不是精力不济,而是精力过剩,你那个牧老师可真厉害,以后我是再也不敢让他给我扎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旺盛精力是好事,可对于现在的范主任来说,是过犹不及,如果不赶紧把多余精力花用掉,他有可能猝死,也有可能发疯,所以他要找费神的计划来做。
其实牧老师看他虚弱,也没敢怎么多给他蓄力,就这他都已经受不了啦。
“那咋办?”葛凯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范主任瞪眼:“你再给我把多余的精力泄掉呗。”
葛凯琳犯难:“可我也不知道泄多少合适呀?”
范主任是练武之身,又因替绪祥试药而体质特殊,她无法感同身受,怎么好把握这个度。
退而求其次:“要不您给我个方子,我去弄药来给您喝。”
前世的孙敬跟着绪祥和孙夫子长期浸淫毒/药,这种补气泄气的东西,他们肯定会用。
范主任摇头:“方子我可以给你,问题是药难配齐,熬药也耗时耗神,程序复杂,等你把药熬好,你累瘫了,我也早已疯了。”
“牧老师给你施针时你难道没感觉吗,觉着不对劲时就不会阻止呀!”葛凯琳气得发飙。
心里后悔,要是她不拐范主任去牧老师那里就好了,可现在后悔也没用,得先解决目前的困境。
范主任一句话就让葛凯琳浑身发冷:“我当然有感觉,也能及时阻止,但我不想阻止,我就是想要现在的结果,也好让你在我身上试练,往后王爷一旦出什么事,你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绪祥,不惜以自身为试验品。
“这么说,你是故意被我拐去牧老师那里的,和林九日抢着做计划也是故意激我的?”葛凯琳声音发抖。
“也不是故意,只是顺势而为。”范主任悠悠道,“就是今儿个没有此行,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我和林焱能给王爷做各种器具,自然自己也是会用的。”
他不如绪祥那样久病成医,可弄坏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你就不怕我一个失手,直接把你报废了!”葛凯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连敬语也不用了。
这里是法治社会,她一旦失手,可就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她会医术,但她没有医师执照,范主任出事,她就是谋杀,其后会麻烦不断。
“你这是为你的王爷好,还是在害他。”葛凯琳压着嗓门暴吼,“你以为他会让我吃那个苦吗,他的性子你不清楚吗,他会干出什么事你能不知道吗。”
别说把天捅个窟窿,就是把天扯得七零八落都有可能,到时候他哪还有安生日子过。
范主任沉默,许久叹口气:“是我欠虑了,其实也没我说得那么严重,你只管施针就是了,最多就是你把我精力泄尽,我从头再养就是。”
他这么一说,葛凯琳神经突地放松,双腿发软,就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这样折腾你自己,还不照样是在折腾祥哥。
“为挖葫芦帘来挽住你的命,祥哥撑着两天没休息的身体,连夜赶去旱地山,不休不眠再赶回来熬制汤药,喂你喝药。
“那么警觉的一个人,身边躺了个女人都不知道,被挪进挪出也没知觉,当时要是刚好有危险,你待要如何!
“你愿意为祥哥舍身忘死,可你想过祥哥对你的感情没有,你和林伯陪伴他,养育他长大,他待你们也情同父辈,你们要真出了事,要置他于何地!”
范主任颓然靠在椅子上:“那就顺其自然吧!”
突然急喘气,表情痛苦,言语断断续续:“你先帮我泄点气,我的头痛得要爆了。”
这是给葛凯琳言语激得,加之本身就已经在强撑,积年的老人精也失了自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