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入睡,尽管已是丑时一刻了。玉禹卿站在雨中,夜雨绵绵,她的身体已经被淋得透湿。
她紧盯着面前浣衣局紧闭的大门,脸上说不清是雨珠还是泪珠。
回宫之后,她把糕点交给了岑公公复命,然后赶紧跑回浣衣局。
谁知秦主事说她不守规矩,耽误了回宫的时辰,怎么说都不准玉禹卿进来,要让她在外面思过一夜。
这下子,她只有呆呆地站在门外,任凭雨水如何肆虐无情。
无星无月的雨夜,黑暗和孤寂让她万分恐惧,四周无边无际的迷茫更是让人莫名惊惶,难过得只好用力哭出来,才能暂时忘却现在的苦痛。
她失神地看着天空,不小心呛了几口雨水,忽然觉得好冷好冷。
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她不禁紧紧环抱着双臂,颤抖着慢慢蹲下身来,心如刀绞:公子,为什么你不在?
我好想,好想见你。
大门徐徐打开了一条缝,有人从里边探出头来,一个人影闪身而出。
“禹卿。”
那人轻唤一声,又看看门的那一头,很是谨慎。
“小夜?”
玉禹卿揉揉眼睛。
来人果然是小夜,她撑着一把伞,扶起玉禹卿,叹了口气:“秦主事就是这样,一向就喜欢刻薄人,我和淙儿求情也没用。”
玉禹卿心头一暖,笑道:“干嘛费那个工夫呢?秦主事是不会接受的,真是难为你和淙儿了。”
小夜微蹙眉头:“你还笑呢?你看这雨那么大,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你要是在这里淋雨淋一个晚上,不生病才怪!来,快拿着!”
说着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伞塞到了玉禹卿的手中。
玉禹卿看了看伞,又看了看小夜,摇摇头:“小夜,真是谢谢你了,可要是让秦主事发现你就不得了了。你快回去,不要管我。”
然后把伞往小夜推去。
小夜却挡住了她的手:“秦主事醒来也是天亮之后的事了,我在天亮之前来收伞,她不会发现的。”
“还有,我和淙儿偷了点吃的出来,你快吃一点,不至于饿得难受。”
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油布包,往玉禹卿手中一紧。
见她形容狼bei不堪,小夜鼻子一酸:“我不多说了,你小心别再淋雨了。”
“小夜……”
玉禹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眼圈早就红了,赶紧将小夜的手紧紧握了握。
小夜冲她点点头,紧张地看了看身后,自己蹑手蹑脚钻了回去。
她慢慢撑开伞,淡淡地笑了:就让她蜷缩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静静地思念吧!
――月落星沉,晨光微熹,天空从一片沉沉的黑变成了一片深深的蓝。
下过一夜的雨终于消停,柳枝随着清风飘荡,柳叶上还有晓露滚落。
已经有宫女内监忙碌了起来,各宫的主人还尚未起身。
秦主事伸伸懒腰,打开了大门。
“哟,躺在地上都能睡着了?还不快起来!”
秦主事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玉禹卿冷笑一声。
“装死还是怎么的?”
见玉禹卿双眼紧闭没有反应,秦主事不由皱眉怒斥道。
“玉禹卿!玉禹卿!”
秦主事走近她,连叫了两声,然而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快起来!”
见她不动,秦主事竟然朝她小腿上一脚踢去。
“禹卿!”
刚从房里走出来看个究竟的小夜惊道:她睡到半夜,雨刚停,去门外收伞的时候,玉禹卿明明还好好的,虽然很是疲倦,但是现在怎么……?
“呀,好烫!”
小夜奔过去蹲身查看,不禁吓了一跳:玉禹卿全身湿透,即便雨已停住,可是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她发髻凌乱,一张小脸没有血色不说,额上居然十分滚烫,并且还微微张嘴嗫嚅着什么,似是在说胡话。
“秦主事,禹卿肯定是淋雨病倒了。”
小夜也不管秦主事如何回答,向刚出来的淙儿喊了一声。
小夜个子高一点,淙儿便使劲把玉禹卿抱起来放到小夜背上。
小夜与玉禹卿的体重差不多,这会儿想背起她相当吃力,淙儿便在后面双手支撑着玉禹卿的身体,为小夜分担了许多重量。
秦主事想招呼两人,然而两人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径直把玉禹卿抬进屋去,放到了她的床榻上,然后两人手忙脚乱一阵,将她的湿衣服解下来,用热水擦了一下身子,再换上干净的寝衣,盖上厚厚的被子,这才互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这死丫头不顾宫规,借着办差的由头在外边儿乱晃,误了回宫的时辰,我不过是对她小施惩戒而已,她病倒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主事霍然出现在门口,双手环抱胸前,冷冷地看着这三人。
“秦主事,”
小夜强忍愤怒,壮着胆子辩驳道,“禹卿是岑公公派出宫去办差的,也是岑公公交代过不赶时间的,况且今天的工夫禹卿已经提前做完了,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呀!”
秦主事脸上憋得一红,正待发作,不料淙儿又帮腔道:“秦主事,不管怎么说,禹卿也是宫女。宫女病倒了,按规矩可以通报上去找太医诊治的。”
她将一块沾了凉水的帕子搭在玉禹卿的额头上。
“哟,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死丫头教训我了?找太医?哼!宫中的规矩难道我不懂?玉禹卿不过是一个末等杂役宫女,又不是在各宫为娘娘做事的,哪有这个资格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