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嬷每日里是要往大云氏和苏如锦两头跑的,及至苏如锦这边,也就是嘱咐云秀和云霜好生照料着,并每日里询问一回也就罢了,因此虽然从小看着苏如锦长大,但相比于云秀和云霜,云嬷嬷显然并不是特别深入的了解苏如锦。
只晓得这个小主子是个沉默寡言的,当苏如锦表现出相较于以往的不同时,云嬷嬷惊讶是有的,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及至苏如锦连夜为云霜捣制成治疗她身上的伤痕的药物,并敷于云霜的面上,令云霜的面容一夜之间便少了许多瑕疵后,才真正的令云嬷嬷震惊到无以复加。
若说一个人的品性、聪慧程度可以伪装,但苏如锦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是从哪里学会这门手艺的?
难道说是云霜和云秀瞒着了她一些事情。
迎着云嬷嬷质询的眼光,苏如锦并没有解释,也解释不了。
她前十一年的人生当中,循规蹈矩到了窝囊极了的地步,后来到了庄子上,被仆妇奴役驱使,也就是在那六年里,苏如锦识遍百草,与花草蛇虫为友,倒是格外有一些收获。
再至后来作许佑安的夫人,因她很是不习惯与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每每出错总是要被人嘲笑嬉闹,许佑安彼时以“心疼”她的名义,将她拘在府上,平素里就侍弄一些花草,还请了专门的人学习这些......
当然后来快死的时候,苏如锦才知道许佑安哪里是心疼她,不过是嫌她丢了他的脸罢了。
往事如风,现如今苏如锦回想起许佑安,就觉得这个人之于自己,似乎已经很陌生了。
但其实也就是不久之前,她临死的前一日里,许佑安还与她堂前嬉闹,临睡前对她颇多嘱咐......
算了,不想也罢。
苏如锦半阖的眼睛一眯,对云霜说道:“你现在就到外头去溜一圈,尤其到三妹妹那边溜一圈,务必要让三妹妹近身侍候的人看到你‘完好无损’的脸庞。”
云霜依言行事。
云嬷嬷大抵知道苏如锦是什么意思了,但云秀却不然,她懵懂的问苏如锦道:“既姑娘蕙质兰心,研制出能治疗云霜面上伤痕的草药来,何不忘云霜的身上也敷些上来?”
苏如锦一晒道:“因我之前不过是研制着玩罢了,如今能对云霜面上的伤痕有效,也不过是乱打乱撞,谁知有没有副作用?由此且先试一试,况是药三分毒,药也不可多用。”
云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其实云霜脸上的伤痕并未完全褪去,仍还有些瑕疵,但用些脂粉遮一遮,还是遮得住的。
大约两个时辰过去了,云霜馒头大汗的跑回到了苏如锦这里,并呼叫道:“姑娘不好了,三姑娘使人过来,要叫姑娘过去。”
三姑娘苏如绣因容貌妍丽,乃是苏家这一辈姑娘当中最得镇北侯宠爱的,性子刁蛮骄横,曾公然当着苏家所有人的面用马鞭抽打过庶出五姑娘苏如音的脸,然即便是这样,镇北侯也依然纵着苏如绣。
而苏如锦,名义上是苏家的嫡长女,但与庶出女儿苏如音,大抵也没什么差了。
云霜向来懵懂,先前苏如锦吩咐下来的事,她尽管去做了,但并不明白其用意,因此眼下还以为是自己将三姑娘苏如绣给招惹了来,并愧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