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78年9月初的某一天,刚刚进入初秋的北方市火车站比往日要嘈杂闹热很多,因为那天是北方大学新生入学日。北方大学迎来了中国高考制度恢复之后的第二届大学生。
火车站外,天色阴冷,秋风萧瑟,树木绿叶开始调黄,路边几片过早飘零的落叶缱眷地随风飘起又落下又飘起。
二十岁还未出头的刘家儒刚刚从火车上下来,手上提着大小包,身上还背着几个小包。
他是北方大学正准备入学的78级新生。
昨天清早他从北方的某个村里走了十几里路到达当地的一座小镇上,然后从小镇上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刚刚到达北方市。
他一身土棉布,衣服与他高瘦的身材极不相配,裤脚掉在脚踝上,上衣宽宽大大,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麦田里守护稻麦的稻草人,一条瘦直的竹竿上挑着两块零碎的土布条。
走在刘家儒身边的小伙子叫高亚楠,他是刘家儒在这次来北方市火车上刚刚认识的同伴。
高亚楠来自长沙,他从长沙火车站上车,到达江城后在江城火车站转车,车到北方某镇小站时,与刚上车的刘家儒相识。在交谈中两人得知原来他俩都是北方大学的七八级新生,并且同时物理系,只是专业不同而已。
高亚楠穿着要比刘家儒体面多了,蓝色卡其布中山装,蓝色卡其布长裤。与身边冷峻着脸的刘家儒形成鲜明对比,高亚楠一脸阳光,东张西望,笑逐颜开。与身边一脸严谨,眼不斜,头不动,身不晃的刘家儒形成鲜明地对比。(盗梦人更新最快)
他们俩刚走出火车站出口,一个手举北方大学新生入学接待站牌子的女生,走上前,询问刘家儒和高亚楠是不是去北方大学上学的新生,并掏出她的临时工作证给刘家儒和高亚楠看。
那个女孩就是夏漪,白底蓝色翠花上衣,皮肤白皙,两条齐肩乌黑的粗辫子垂在胸前,一双眉眼浅笑得宛如弯弯的月牙。
这就是刘家儒初见的夏漪,在那个寒冷的初秋,如一抹春光乍现地站在刘家儒的面前,笑语盈盈。
可能是因为夏漪感觉刘家儒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当时的夏漪问那些话的时候,是对着刘家儒问的,可是还未等刘家儒答话,活络的高亚楠抢先上前回答了夏漪的问话。
“是,是的。我们是来北方大学上学的新生,物理系的。”高亚楠嘻嘻地笑。
“你们俩都是物理系的?”见刘家儒没有说话,夏漪便继续问。
“是的。”高亚楠继续抢答,“我是材料物理专业,他是原子物理专业。”
“哦,那正好。我也是物理系的新生,我和他是一个专业。”夏漪将脸转向刘家儒说道:“你们俩就跟我一起走吧。”
夏漪看了看他们放在脚边的包,高亚楠还好,就一个黄色帆布大旅行包和一个小背包,简单方便,肩上背一个,手提一个。
可是
刘家儒一个大大的蛇皮袋,还有几个大小包。夏漪打开蛇皮袋一看,里面棉被,饭盘筷子等都带上了。
夏漪朝刘家儒望了一眼,有些不解,“这些东西你怎么都带上了?这些东西学校都会发的,每位新生都有,报了名就可以领取。”
“哦!”刘家儒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的声音,冷冷地有些沉闷,显然是喉咙干涩的缘故。
他估计是一路上都没有喝水,夏漪心里想。她看着刘家儒面前的一大推东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两个稍等一下。”
一会儿功夫,夏漪便叫来了两个男生,让他们帮忙拿刘家儒的包,起先刘家儒还不肯,坚决要自己拿,他说从家里出门到北方市,一直都是他自己拿的。
“给他们拿吧,没有关系的,你一路劳顿,即使自己可以拿得动,也该歇歇手啊,再说他们都是你的学长,跟我一样,今天的职责就是安全的接你们回学校。协助你们办理好你们的入学手续。”夏漪为了打消刘家儒的顾虑,解释了一大堆。
后来刘家儒和高亚楠随着那两个男生回学校了,而夏漪依然举着欢迎牌子在车站口接人。后来,刘家儒和高亚楠才知道,夏漪的接待站的中转站,她在站口接到了新生后,就交给其他男生负责送新生回学校。
“我爸爸妈妈一定要送我上学,我不肯,这么大的人,还要爸妈送,多难为情。本来爸爸妈妈工作忙,说第二天送我来学校。我心里想,既然你们工作忙,还不如我一个人去。于是,我提前一天收拾好东西,给爸爸妈妈留了一个字条,一个人悄悄地去了火车站。想起这件事,我就偷偷地发笑,多好玩啊。”回学校的路上,高亚楠手舞足蹈兴奋地对刘家儒说。
刘家儒扭头看着高亚楠有些心酸地笑了笑。
高亚楠是有人要送他上学,他却还不乐意让人送,而刘家儒呢?从小学开始他便是一上学,父母要辛苦劳作供他(百度搜索本书名+盗梦人看最快更新)上学,并且还要节约路费,一没时间,二没钱,哪能送他上学呢。况且,父母供他上学还顶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因为那时,他们家的成分不好。
“哎呀,如果我不是早一天来学校,我就碰不到你,就不认识你了,你说这是不是缘份啊。”高亚楠问刘家儒。
刘家儒点点头,笑了笑,说:“是。”
刘家儒心里喜欢高亚楠,一路上亏得他的照顾,他包里带的饼干,买的水,都分给刘家儒一起吃,一路上和刘家儒说笑,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