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第一句,第二句就容易多了。
“我当然是故意的咯!”
宋郁华笑眯眯地问:“那为什么呀?不能按照你之前的风格画吗?”
宋信冬:…………
脸还红着,可被亲妈蠢到了。
无奈道:“你傻不傻啊!我好歹是大名鼎鼎的天才画家,还照搬以前那样的画法,随便来个人都能把我认出来好不好。”
说完立刻回避她眼神,伸手往后摸索着捞画板。
宋郁华微微敛起笑意,继续问:“认出来又怎么了?”
宋信冬抱着画板,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是真傻哦,我现在这样的名声,万一把我认出来,到时候人家连带把你给骂了怎么办?你这项目还挣不挣钱啦!笨!”
找到画板,又低头像模像样地把散在周围的画笔颜料都一件一件捡起来。
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画笔,五颜六色一管管颜料,到处都是。
安安静静的果园子里,突然间就只有他捡东西的悉悉索索声和时不时的几句嘟囔。
阳光透过树丛,原本就红透了的耳根晒得更加红。
边捡边小声嘀咕:“……诶,你这个人,一时兴起承包果园就算了,没做完计划也算了,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啦?”
“你这样可怎么办,我看我画完画还不够,得帮你从头盯到尾才是!”
“可也奇怪了,你居然能看出我变了风格,还是蛮厉害的嘛。”
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的,早知道我该早点过来………”
嘀咕完,东西也捡得差不多了。
再分门别类地装进背包里。
拉完拉链,宋信冬一把背上包,站起身幽幽地望过来:“……你说是吧?!”
说完也不等宋郁华回复:“行了,回家了!”
转头就背着包抱着画板往回走。
步子看着吊儿郎当,可背脊直正又挺拔。
远远看着,就是一个向上青春,有着光明未来的少年。
…………
宋郁华平静地看着。
直到他拐进山路,轻声道:“……秦先生。”
“青岩市马上将举办一次扶贫成果展示会是吗?”
秦渊眼皮一跳:“……你想做什么?”
宋郁华目光投到他手里那沓画上,淡淡一笑:“麻烦你把套画送到展会吧。”
“正好作为安溪村这次的成果汇报,也算我跟我儿子对你这半个月来尽心尽力的致谢。”
秦渊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丝毫不吃惊。
“………那宣传图怎么办呢?”
宋郁华一脸平静,拿过布袋,取出一叠画纸朝他递过去。
“宣传图用这些。”
秦渊接过一张一张翻过去。
这份画纸跟他手上那份一样,也是类似的山景人物画。
唯一不同的是,画风和手法都维持着原来的习惯,扑面而来一股凌厉熟悉的个人风格。
秦渊握着两份画纸,久久无言。
“………你知道冬冬会改风格?”
“这小子说是花了整整半个月交出这套图,可前三天却连笔都没握过。”
宋郁华淡淡笑着:“怕什么,顾虑什么,都摆在这张脸上了,我是他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顾虑他那点经不起推敲的丑闻让我挣不了大钱,又怕那对夫妻闻着味道找过来,索性直接换个谁都认不出来的风格。”
“可到底会有画顺手的时候,所以这半个月来,家里到处都是他扔来扔去的所谓废稿。”
“喏,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麻烦你了。”
秦渊这一回是真的对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感到无解。
“你们……”
他不知道该笑还是无奈:“明明互相都在替对方着想,也都深以为地互相了解………”
短暂的相处中,他也清楚,眼前这个女人骨子里并不是尖锐带刺的模样。
宋郁华静静靠在树干钱,也笑:“明明互相了解,互相替对方着想,却变成了一对别扭的杠精母子对吗。”
………
那是你不知道原剧情里这对母子有多把对方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互相拉扯着失去尊严,失去爱人的本能,变成极致的索取者。
宋郁华缓缓道:“……我跟他之间隔着十年的陌生,一个陌生人的忽然靠近太突兀了,何况明明是最亲近却琢磨不透脾性,或者和他脾性毫不相同的长辈。”
“何况半个月前我接到他时候是他短短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
“他这样的孩子,别扭又傲气,又刚经历过人生的起落,太难对人产生亲近。”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好在人类本性所致,不会拒绝同类人的靠近。”
可秦渊脸上笑意却瞬间微顿:“……所以你就学着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宋郁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所以刚刚秦先生的因果关系搞错了,不是互相了解,互相替对方着想,最后变成了一对杠精母子。”
“………是我们成为了一对杠精母子,才在互相试探和相处中才渐渐地转变为替对方着想。”
那些温情和付出,比如箱子里的衣服,比如画画,只能一点一点委婉地注入到他的信息链中。
让他缓慢又自然地接收到这些讯息。
然后那些母子之间本能的依赖和互相付出才会逐渐试探地展露。
“可我们总归要回归到一般母子的状态,在恰当的时候,这些别扭也该一点一点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