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搡了一把的裴云起见状,不服道:“裴浔阳也属于裴家人,为何他无事?”
“裴将军乃是永乐公主的胞弟,属于皇亲,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领头的官兵不屑讽刺道。
裴云起是读书人,最在乎面子,官兵一句话,立马将他羞辱得面红耳赤。
不过撑着最后一点骨气,裴云起倒是没将那句,他也是永乐公主弟弟的话说出来。
一旁,已经和连笙握手言和的唐雅,分了一半从软轿里顺出来的瓜子给他,两人边磕边津津有味地看着。
裴浔阳答应姐姐不管裴家之事,此刻也只是低着头,冷着脸在给娇妻剥瓜子。
而被遗忘在一旁的柳蔓心,已经小心翼翼地退到她娘身边,见到官兵围了裴家,赶忙拉着母亲混入人群里去。
正想逃跑时,就见那顶软轿的窗口突然被风掀起一角,不经意间,她晃到了一眼那轿中人的侧脸。
虽只一眼,却险先将她吓得尖叫出声。
裴银……
怎么会是裴银?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脸上再度露出恐慌。
而唯一没被往府里赶的裴老爷子,算是看出来了,这霄王是真的一点旧情都不打算念了。
不但不念,甚至还想存心找点事啊他。
不过怎么说,也是大风大浪几十年过来的老骨头了,岂会怕李恪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稳了稳心神,当即大呵道:“我裴家乃先皇御赐百善之家,谁敢妄动!”
果然,这声大呵出口,官兵们都忌惮得微微停了停,没再像方才那样粗鲁了。
而裴云起见状,想着圣旨或许更能震慑他们,便赶忙跑去书房拿来了当年的圣旨。
这下不光匾额,连先皇圣旨都拿出来了,官兵更加不敢动了。
李恪望着那道明黄圣旨,眉头皱起,似乎也有所忌惮。
百善之家的美誉,不光盛凉,乃至于中原各国都享有极高的声望。当年先皇给裴家赐下这名誉匾额时,遭到不少人反对,因为裴家真的担不起这样的美誉,可惜先皇一意孤行,现在俨然成了裴家众人的保护伞了。
见霄王都不敢再动了,裴家众人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赶他们的官兵。
官兵回瞪:老子听命行事!
就在李恪沉着脸想让官兵退下时,软轿里的人又开口了。
“王爷可先看一下旨意内容。”
一旁的裴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上闪过一抹慌乱,竟恼怒地看了一眼取来圣旨的裴云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而李恪听了阿照的话,愣了一愣,不明白阿照为何让他先看一下旨意?
难不成是父皇的圣旨里还另有玄机?
想着,霄王当即过去,一把夺过裴云起捧着的圣旨,垂眸去看。
然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每个字都没漏过,却依旧看不出什么玄机来,只得将圣旨拿到软轿旁低声问她:“本王看不出端倪,这旨上是有什么玄机吗?”
“王爷没发现,这道圣旨上面,一个裴字都没有吗?”
是呀,颁给裴家的圣旨怎么会没有一个裴字?李恪惊得再次低头去瞅,这一回他注意到了一个重点:‘……少年如玉,赤子之心,儿郎行止,纯孝善之……’
“这道圣旨,本王怎么越看越像只给一个人的?”
“没错,这道圣旨,本就是只给一个人的。”也亏得当年先皇心眼多,不然裴家这些人,又能骄傲地躲过一劫了。
“胡说!”被看出了端倪,裴老爷子脸色顿时大变,怒斥道:“先皇旨意,有国印为证,岂容你胡言乱语!”
他有预感,这轿子里的人是,想毁了他裴家啊!
比起老爷子的慌乱,轿中的阿照却不慌不忙地冷声道:“十二年前,先皇与当时的太子外出遇刺,所有护卫皆被斩杀,危机关头,被裴家大公子裴行止所救。裴行止虽为庶出,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但胜在心性良善,能真正做到舍己为人不求回报之举。”
“父皇和皇兄遇刺这事,本王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听雪不知从哪儿也摸出了把瓜子,小声嘟囔了句:“王爷不知道的事多得去了,可否别打岔,让我家夫人将话说完了。”
嗬,这丫头,才走了几天就不认旧主了!
李恪斜视了听雪一眼,不过收到那些想听故事的众人睇来的目光,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没再打岔。
软轿里,阿照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先皇与太子得救后,裴行止却因救他们时受的伤落下旧疾,后又因大房主母有意苛待,没能好好痊愈,不到半年,便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先皇得知他时日无多,特让太子前来问他有何放心不下之事,他求太子帮了他一个忙后,遗憾离世。”
轿外望月和听雪,突然听到这段过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中强忍着泪水。
此刻,连风都静止了,甚至裴家一些小辈都安静地想知道后续。
那个憨厚老实,却待人极好的兄长,其实他们都还记得的。
所有人中,唯有裴大夫人,想冲出去让轿中的人闭嘴,可惜被拦住过不去。
今日之后,她从前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形象,在世人眼中,也将变成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等恶毒代表。
见她停下后迟迟不再开口,想知道答案的李恪忍不住问:“他求了我皇兄什么?”
求了什么?
时隔多年,阿照回忆起来,眼睛还是有些泛酸。
她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