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古琴之争
虽然一直躺着,但头疼欲裂的感觉始终沒有减轻过,昏睡中,我知道太阳重新升起來了,自己竟然睡了半天加上整整一晚,
黄昏醒來,目光穿过卧室的门,落在那尊青铜武士像上,泛黄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是摄影师刻意营造出來的老照片的意境,带着说不尽的悠然沧桑,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过他摆放的方位,面向西北,而不是正西或正北,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看到他腰间的剑,自然也想起了被甲贺忍者抢走的那张莫名其妙的古代地图,,“那是多久前发生的事了,”我自言自语着起身,经过了枫割寺里那一系列的紧张变化,我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心境也不知不觉变得成熟起來,
“如果真的把这栋建筑一点一点拆解开,会找到什么,”
我闭上眼睛,再一次回忆着自己到达寻福园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些神秘的水泡声时隐时现、关宝铃在洗手间的神秘消失和重现……几乎可以肯定,大哥建这么一座格局凶险的别墅出來,必有深意,只是以手术刀那么高的智慧,怎么会一无所获呢,
头疼欲裂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书房里忽然有人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我立刻判断出那是顾倾城的声音,关于古琴的归属,她不会是大亨的对手,所以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一阵电子音乐的电话铃声响起來,她压低了声音开始接电话:“嗯,我知道时间宝贵,但风先生一直在昏睡中,我总得讲些礼貌吧,古琴的真实性无须怀疑,至于价格方面,还可以上浮一点,我自有分寸,再说,海上供给线一直畅通无阻,区区几个日本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的声音充满自信,有种刀山剑林胜似闲庭信步般的高手风范,如果通话的另一方是顾知今的话,看來他们两兄妹对古琴也是志在必得,那么,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够对抗大亨的一手遮天呢,
收线之后,书房里又传來翻动书页的动静,
外面静悄悄的,别墅被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所笼罩着,即将到來的黑夜更助长了这种气氛的不断加重,
我慢慢起床,身上早就换过了棉质的睡袍,迷迷糊糊中竟然忘记了帮我换衣服的是谁,
“风先生,你感觉怎么样,”顾倾城适时地出现在书房门口,手里握着一卷俄文版的书,目光沉静如水,透过平光眼镜的水晶镜片,带着一丝笑意望着我,她的站姿,是标准港岛写字楼女文员的姿势,但胸怀锦绣的气质,却是连很多大公司的女总裁甚至港岛政府的女议员都无法相比的,
我抱歉地一笑:“还好,只是古琴的事耽误了顾小姐的行程,实在不好意思,”
客厅里到处一尘不染,可能是出于信子的辛勤打扫,特别是那尊武士像,更是擦得一尘不染,
顾倾城轻拍着手里的书,颇有深意地笑着:“最美的花朵,只会被善于等待的旅人欣赏,对不对,为了五湖古琴,就算在北海道滞留十天半月的,又有何妨,”她的眉虽然细,却极其有韵味,随着书卷气浓重的措辞,偶尔飞扬跳动着,她说的每一段话,都带着吟诗作对般的顿挫,不像是普通人的寻常对话,
我坐进沙发里,系紧了睡衣的腰带,想起大亨泰山压顶一样的决断气势,更觉得以顾倾城的书卷气无法跟他的王道霸气对抗,倒不如换上顾知今的市侩气更合适一些,
“风先生,关于古琴的价格,你还有什么异议吗,”她倚着书房的门框,好整以暇地问,
掌控客厅气氛的天平又在向她那边倾斜,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身子重重地后仰,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顾小姐,大亨与你一样出身于港岛江湖圈子,他的行事手段,想必你不会陌生,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最好别跟他对抗,我对令兄的‘和气生财’这条处世原则非常赞赏,希望你也有同样的高明见识,可以吗,”
顾倾城仰面一笑,扭头回书房去放书,留下一句:“谢谢关心,但我知道,大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那本原版的俄文书,就是《诸世纪》的前苏联译本,那么多书,她偏偏拣这本阅读起來很费劲的版本,让我心里一阵惊疑,
她重新走回來时,先看了看腕表,非常肯定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订制了一套紫檀木的琴箱,此时大概运到札幌机场,,当然,如果风先生这边交易不成问題,明天中午之前,我就能顺利返回港岛,那么我跟家兄,都会对风先生表示十二万分的感谢,”
江诗丹顿表上的镶钻,同时放射出十几道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我对面的青铜武士像,而她不经意地捋捋头发的动作,更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镇定,
我知道一定是在自己昏睡时又发生了什么逆转现象,大亨已经放手,她才会着手安排带古琴撤退的步骤,
“风先生,你不想问些什么吗,”她并不落座,抱着胳膊在客厅里來回踱了几步,像是一个沒有听到热烈掌声的舞者,未免有小小的失落,
“琴在哪里,”我问,
她一阵错愕,但仍然及时回答:“在右翼的一间空房子里,我需要将它放置在室温十二摄氏度左右的空间里,以此保持琴板的线性变形,”这个问題无关大局,并不是她期望我问的,
“那么,琴的來历呢,它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能值得令兄这样精明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