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渊的声音越发低沉嘶哑,那双眼睛也布满了回忆的感伤。
提到高八虎,在现在的人眼中,那就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无所不用其极。
但在最初的时候,其实他的名声并没有这么坏,即使每天带着小弟手下,在边疆几个军营中游走偷窃,可大多数军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作罢。
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权利评价是与非。
就像艾雨沐,她曾经也是个吃不上饭,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因此换位思考,若是在自己年幼流浪的时候,有一个大哥哥能带她生活,哪怕是偷窃,也是对的。
因为有些人生而幸福安逸,有些人苟延残喘,能活着,真的很不容易了。
此刻,她的眼前也渐渐有了一些画面,想象到一个年长如父的大哥哥,带着一群无家可归的少年在边疆靠偷窃为生,何其悲惨。
“哎,艾小姐,我能从你的眼神中读出同情怜悯,我猜你在这一刻,应该觉得高八虎是个好人,对不对?”
“恩,我经历过流浪的生活,虽然很短暂,但我知道,在那种吃不上饭,冻到瑟瑟发抖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为了生活,偷抢食物,被人毒打,这也没什么的,反正只要能活下来,被人骂做小偷,也好过饿死街头。”
方渊扯动了一下嘴角,沉声继续讲故事。
“你说的,我都能体会。我们军中有很多人也都是苦孩子出生,明白吃不上饭的感觉,也打听到那些跟着高八虎的孩子,都是他一路流浪捡回来的孤儿。据说他们藏在山里,能出来偷东西的,都是上了十七岁的男孩,一些女孩,还有小孩子,甚至被人遗弃的婴儿,都被安排在那里。”
“而高八虎是那里唯一年纪最大的人,就像是他们的父亲兄弟,所有人将他当做偶像,只要是他说的话,没有人反抗,都会用生命去完成。所以,只要是被我们抓住的孩子,一个个都像是烈士赴死一样,嘴巴很紧,什么也不说,一开口就是你们打死我吧。面对这样一帮孩子,我们也都是无可奈何,连打都不舍得,只是批评教育就将人放走了。”
“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我们营地,其它国家的军营也受到了抢夺。可能是因为我们看在他们都是国人的份儿上,也都没有追究,从轻发落。比较下来,他们来我们营地的次数是最多的。”
“直到三年后,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高八虎的样子。而且当时我更是幸运的和他面对面进行搏斗,才发现他不是常人,如果不是自学搏击,就是当过兵。”
艾雨沐听得入神,在那低哑的声音中,已经勾勒出一个个画面,身临其境,仿若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一员。
只是,她并不是军营中的军人,而是不由自主将自己幻想成是高八虎这边的人。
没有好,也没有坏,就紧紧是一个躲在山洞里等待哥哥们带回食物的小妹妹。
方渊最不美好的回忆已经快要讲到,心情随之变得有些沉重。
咔哒一声,他按动打火机,将一根香烟点燃,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吐出长长的烟圈,继续往下说。
“那次的行动,可以说是最大规模的一次。他们出动了上百个孩子,分成了好几个分队,分工明确,有偷取食物的,有中途传动的,还有帮忙掩护的。而重中之重的任务,而是杀伤力巨大的那些东西。”
方渊稍微停顿了一下,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八的动作。
艾雨沐顿时一愣,怎么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说他们都只是孩子吗?抢那些东西干什么?”
“也不能说是孩子了,三年的时间,孩子早已经成年,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变成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
一声轻叹,男人露出苦涩的笑容,将最后一口香烟抽完,丢到地上,用力的踩了两脚。
“其实他们长大,我也一样长大了,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但他也是我亲手送上断头台的,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因为那是我这一生永远的痛,也是我无法洗刷的罪孽。”
向来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声音有些颤抖,明明眼中泛起水雾,却仍然倔强的紧握拳头,坚决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不配说他的名字,只能告诉你,他也姓高,在家中排名第二。我和他认识在那场抓捕行动中,当时,因为他们分散了太多的兵力,而且跑路的方向也是东南西北,就连长官一时之间都无法分辨,只能下令将那些重要的东西先抢回来,至于食物可以不用管。我们分散了很多人去抓他们,顺着脚印,我所属的小队进入山里。”
“那时候,大家都比较年轻气盛,自命不凡,光想着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去邀功,所以大家开始单独行动。而我无意间遇到了高八虎,他比我年长,按理说力气和耐力不如我,但事实却是我三招被打倒在地。我想他应该也是曾经当过兵吧,不然不可能那么厉害,而且手段极其老练,处处直击死穴。”
“高八虎第四招,本来是我的太阳穴,想要当场要了我的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的那个朋友出现,拉住了他的手,将我救下。”
“他们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一个眼神,就互相明白,默契的离开了。那次后,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虽然也抓到了一些人,可你也知道,他们嘴巴紧得很,什么也不说。”
“最后,还是我们上山,用力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