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善终究是没有被救回来,进入南阳医馆后,朱庞安只说了一句话:无根之脉,此女不行了。
“火……火…”阿日善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没过片刻,她便在她怀中断了气。
徐谨双眼放空,表情静静的、呆呆的,在阿日善身旁的地上跪了许久,久到师兄们都要拿醒神的熏香过来叫她,随她来的天玑也急得不行。
“地上凉,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陈同非带着陈福赶来时,就看见徐谨抱着膝坐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好像失去了魂魄,他大步上前怎么拉她提她都无法将她弄起来。
而她身旁的木床上正陈着一具面色青白,毫无生气的尸身。他定睛一看,这……是那个行刺太子的东胡女子。
他有些诧异,这个女子不是早就应该被处置了吗?她如今怎么会在南阳医馆?他家文吉又怎么会在她身旁?
“陈大人,徐大人是从东宫出来的……”
馆内响起天玑焦急的声音,原来是陈同非要将徐谨带回家中,可这孩子却死活都不肯挪动分毫。
朱庞安无奈只能趁她不注意针刺其脑户穴令她昏睡过去,天玑抢着要接过她,陈同非却说什么都不肯。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二品大员、徐谨的长辈,天玑无奈放手,陈同非这才顺利将她带回了家中。
待徐谨再醒来时,屋子里阴沉沉的,还有些冰凉,她往窗外看去,外面下雨了。
她脑中从一片空白到记忆渐渐回笼,最后满心满眼都只有阿日善三个字。
她腾地掀开被子,急忙跳下床榻跑了出去。
“徐大人,下雨呢!”
“徐大人等等,伞!”
……
徐谨听不到别人说了什么,有谁追着她,她只知道阿日善不在她身边,吉木哈也不见了。
“文吉!你要去哪儿?”远处的回廊上,陈同非一边大声叫住她,一边往她这处走。陈福紧随其后替他打着伞。
徐谨眼睑滴着水,陈同非气得一把抢过陈福手中的伞举在她头顶。
在雨中,他声音比以往提高了些:“你有寒症,你不能受凉!”
徐谨丝毫不在意这个,她殷切地问道:“大人,阿日善姑娘呢?”
陈同非知道她一定会为这个件事难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眼前这个孩子能快乐起来。
他安慰道:“孩子,她过世了,她已经不在了。”
徐谨默了一下,尽管她知道,她记得,但听陈同非毫不隐晦地回答,她还是禁不住眼眶热热的,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肆意流下去。
但陈同非还是看见了。
“别伤心了,孩子……”
徐谨摇着头问道:“她的尸身,我问她的尸身在哪里?有人给她收尸吗?”
陈同非叹了一口气:“我派人去替你问问朱神医,你先回去,好不好……诶,文吉?!”
少年形弱,雨幕重重,不过眨眼之间,徐谨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
“师父!”
今日下大雨,南阳医馆病人比以往少些,馆内只有朱庞安与秦艽、橘白两位师兄在。
大块头秦艽见她来了,趁着切脉的空隙站起来憨憨地问道:“师弟,你好了?”
橘白则坐着,一边开方子一边皱着眉对她说:“陆英,你怎么也不打伞?快进去换身衣服。”
徐谨并没有回他们,脚步零乱地来到朱庞安的小室,打开门一进去便急切地问道:
“师父,那位姑娘呢?”
朱庞安放下药典,看着她从头到脚都滴着水,脸上痴痴的,他心下有些感怀,这个孩子太重情,这样不好。
“我暂时先把她送去义庄了,有一条犬儿守着她。”
“义庄……”徐谨垂着头流下大滴大滴的泪珠。
义庄停放着没有人认领的尸体,时候一到就要被胡乱埋在乱葬岗。阿日善是堂堂的草原公主,是不远千里来到镐京进行邦交的和平使者。她美丽,大方,真诚又豪爽,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徐谨一想到她此刻正躺在遍布散野游魂的义庄内,只有吉木哈陪着她,一刻都不再停留,转身便跑了出去。
“陆英!”
……
“陆英你去哪儿?”
……
“师弟,外面下着雨呢!”
……
徐谨从南阳医馆跑出去,一边盯着前方一边用袖子一次次地擦着眼睛。
突然,从她身旁两侧上来两个强悍的身影,她还没来的及看清他们便被架着往道边儿的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去了。
徐谨挣扎着:“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
那两人并不理会她,徐谨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塞到了马车中。
车内死寂一片,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她看着赵明庭,赵明庭也看着她。她目光冷冷的,他亦是。
“找我有事?”
赵明庭面无表情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徐谨只回了五个字:“与殿下何干?”
赵明庭看她这副半死不活爱搭不理的样子,火气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把捏起她的脸颊:
“我不动你是心疼你,别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徐谨被他钳制着,嘴上被丝毫不退缩:
“是,殿下有的是手段,是微臣拿殿下没有办法。”
“不许同本宫这样讲话!”
徐谨一把挥开他的大手,舌尖抵住发痛的腮帮子,随后答道:
“微臣也没有什么要说了,微臣告退。”
她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