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回来之后,一直在说胡话,发着高烧,烦了骑着大尾巴飞回南岸,找老祖宗说明了缘由,就连夜带着常年拿孙家供奉的老郎中,赶往了北岸。
搭的是五嫂的船。
五嫂看出了烦了的焦急,可也忍不住问:“孙少爷,我家丫头呢?”
烦了想了想,不敢如实说,只好说:“五嬢嬢放心,她在墩子家那边守着呢,柱子哥病了,咚妹儿怕墩子一个人忙不来。等大夫过去了,就差不多该回家了。”
“哦,原来柱子病了,之前看着壮壮实实挺好的,怎么病的这么急。”五嫂念叨了几句,加快摇橹的速度,生怕耽误了诊病的时辰。
烦了带着郎中赶过去的时候,天还浓黑着。
黎明尚未到来。
一进屋,咚妹儿居然也在,头发还湿漉漉的,衣服却已经换成干的了。
那几块板子,滴着水,放在桌子上。
烦了一见咚妹儿,也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请老郎中诊起病来。
郎中一看柱子的样子,哪里是什么急症,明明是受了酷刑了,连忙让挑亮了灯,清理伤口,敷上药,然后用银针缝合起来。
看到那两条鲜血淋漓的木头腿的时候,老郎中拿起来,仔细摩挲了片刻,不由自主的赞叹了几声,然后不让清洗,挂着鲜血,直接给柱子又装了回去。
截肢的断面是有些肿胀的,可柱子咬着牙,努力配合着,将腿又给装回来了。
他说:“这腿已经不是身外物了,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刻都少不得。”
装上了假肢的柱子哥,好像立马就恢复了一点精神,他挣扎着坐起来,喝了一碗墩子端过来的药,然后问咚妹儿:“丫头,你掉下海之后,是怎么甩掉那歹人的?”
咚妹儿烤着火,头发也干了一些,不滴水了,人也不抖了,居然还有点兴奋的说:“那人抓的紧,我力气小,甩不掉啊,后来还是先前那女鬼来了,帮我把那人缠在水底,我才抱着板子浮上来的。”
“女鬼?”众人异口同声。
“啊,对呀。”咚妹儿不以为然,“我妈说,那女鬼没准生前也是疍家女子,可能她见我受人欺负,路见不平了呗。”
“傻丫头,别再一口一个女鬼的叫了,鬼只有拉人下水害人的,哪有帮人救人的呢?你遇见的,说不定是这大河里的河神。”一碗药下肚,柱子哥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不那么惨白了,话也多了。
“咚妹儿有河神庇佑呀?了不得了不得啊!”烦了听了,觉得柱子哥说的有道理,可一想之前自己被拉进河底的事儿,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脊背生寒,颤声说,“可那河神又为什么要淹死我呀?”
“这次不也困死那个歹人了么,没准儿你在河神眼里,也是坏人。”墩子见柱子哥恢复了一些,没了生命之忧,也没先前那么慌神了,还有心思逗起烦了来。
“嘿嘿,烦了每次在大河附近飞,都让大尾巴飞得高高的,生怕又被撞进河里,被女鬼,啊不,被河神给留在河底呢,哈哈!”咚妹儿想起之前带着烦了飞出去玩的场景,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位先生的伤已经缝合好了,老朽告退。”老郎中常年在南岸行医,这次半夜被孙家传过来接诊,破天荒的给送来了北岸,进来见了这些稀奇的事儿,又听了这么老多了不得的话,觉得实在是此地不宜久留,就赶紧处理好了柱子的伤口,赶紧告辞。
老郎中越听越心惊,这都是什么呀?歹人?受刑重伤?女鬼河神?猫还会飞??
再听了更多了不得的,那可怎么好?行医者,最容易接触一些大家族暗势力密辛,也最容易因此惹祸上身,被警告事小,被灭口事大。
老郎中只想快快离开。
“老先生放心,我的事孙家太夫人都知道,想必小子和孙家的渊源过往,先生也有耳闻,正所谓不打不成交。此番夜半出诊,劳烦先生,谢礼天亮之后,我会让舍弟另行送到府上,先生请放心回去休息,劳驾!”柱子看出了老郎中的顾虑,赶紧解释了几句。
烦了和墩子一起,将老郎中送了出来,院子里被翻的天翻地覆的,一地碎砖烂瓦断木头,两个男孩扶着老人家,恭恭敬敬给送到了码头边。
五嫂还在,她压根就没走,也眼巴巴望着北岸这边呢,见了老郎中被送了出来,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五嬢嬢,咚妹儿在家陪着我哥,大夫看过了好多了,等我回家了,就把她给替换下来,让她回家歇一会儿。”墩子看出了五嫂的担心。
“好,没事儿了就好。让你哥安心养病,想吃什么了,过来和我说,我给他做。”五嫂安置好了老郎中和烦了,听墩子这么说,心也放宽了一些,之前烦了说咚妹儿在柱子家,眼神四下乱飘,可见说的不是实话,让她着实担心了一场,现在听墩子也这么说,就放心了一点。
“让咚妹儿早点回来,再晚了人都起来了,让人看见了不好说。”五嫂摇着橹,离开了栈桥,对墩子叮嘱了一句。
“好咧,五嬢嬢放心。”目送着连家船走了一段,墩子转身就往家跑。
墩子一进家门,听见咚妹儿在哭,怎么呢?才走了这么一会儿,难道和我哥吵架了?
“好妹子,不哭不哭啊,是哥不好,不该生死关头,还在念叨这几块板子,让你以身涉嫌,险些出了大事!是哥不好,是哥不好,我被人打蒙了,满嘴胡话!来,妹子打我几下,打几下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