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日的京城,似乎从早上起,就渐渐笼罩上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整个上午,阜成门、朝阳门两处城门,入城之人似乎比寻常多了一倍,这些人或带着大车,或牵着箱子,也不知其中竟是何物,许多出入城门之人,都是低头不语,竟似不愿让人看到他们一般,其中尚有不少人头缠白布,在阳光照耀之下尤为刺眼。
而这种不对劲的气氛,也很快被许多百姓发觉,巳时之分,步军统领衙门之前,便集中了十余名前来上报异常情况的百姓。
“大人,今日这京城情况,小民看来,不对劲啊?”这些人刚一见到九门提督吉纶,便即向吉纶禀告道:“大人,小民们前后所见,朝阳门出入的,这般行迹诡异之人,少说也有百人了,他们拿的是什么东西,小民们都看不出来,这……这万一是有人要行不轨之事,小民们可怎么办啊?”
“好啦,哪有什么不轨之事啊?”不想吉纶却是全无防备,只对这些街头百姓冷冷道:“这里是京师顺天府,是天子脚下!哪里会有人失心疯了,竟来这北京城作乱呢?他们不要命了?本官看啊,你等所谓这行迹诡异,全是因你等糊涂!平日不务正业,只想着那些个歪门邪道,想多了,自然就糊涂了!算了,本官也不责罚你们了,都快些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十几名城中百姓看着吉纶如此不讲道理,却也一时语塞,毕竟这一日直到午时,京城上下,仍是一片太平之象。
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就在这未初时分,正有两个太监,走在东华门前的大道之上,正在轻声说着什么。
“小金子啊,记住哥的话,见了他们,就说‘真空家乡’,只要话对上了,就让他们进来,西华门那边的卫兵,咱们从来看得清楚,不会阻拦的。这样啊,咱们这天劫,也就算渡过去啦!”这二人正是刘得财和刘金,这时刘得财也正在交代着什么。
“嗯……可是财哥,就……这样就够了吗?然后……咱们就可以渡过天劫,获得新生啦?”看起来,刘金对于刘得财这番话,一时之间尚有疑惑。
“唉,哥能骗你吗?前天晚上,教主他老人家,跟咱们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你不是也听见了吗?别怕,西华门那边从来就那个样子,怕什么啊?还有,咱这两句话,你可别记错了啊?”刘得财依然毫不在乎,对刘金道。
“嗯,我知道的,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刘金点头道。
“对,赶快过去吧,估计着,这人马上就要到了。”刘得财点点头,刘金便即转头去了。刘得财也走到了东华门前,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果然,只一炷香时分,东华门前便即出现了几十个人影,后面还拉着十几辆大车。大多数人都低头不语,其中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头上还都缠着白布。
“哈哈,来啦!”刘得财见了眼前一行人,当即大喜,也向一旁的两名兵士说道:“小兄弟呀,前面这些人啊,是给宫里送菜的,我都和他们联系好了。要不,你们也图个方便,就让他们进来,怎么样啊?”
“送……送菜?”两名兵士看了一眼前面的大车,只觉车中似有什么物事,被几张麻布紧紧包裹,寻常送菜可不会如此。更何况眼前共有十几辆大车,宫里从来也不需要这么多菜蔬,其中一人便也主动向刘得财问道:“刘公公,这平日送菜,哪里有一次送这么多进来的啊?”
“哈哈,这不是皇上突然下了旨,说要尽快回宫嘛?这样说来,还有两三日,皇上也就该回来了,这次皇上回来得快,宫里膳食自也要多准备一些,都是我的熟人,跑了好几年啦,要不,就让他们进来吧。”刘得财不住催促两名兵士道,二人看着眼前之人,似乎果然像是认识刘得财一般,及得近前,已有两人和他打上了招呼,看来都是宫里熟人。也便懒得盘问,只对视了一眼,左右分开,想着让车队进来。
“你等且住!”不想就在这时,东华门内却忽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刘得财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一名二品官员正从门内走了过来,走得近前,刘得财已经看得清楚,这人是礼部侍郎宝兴,腰系红带,算是疏属觉罗。刘得财也连忙迎上前来,对宝兴行礼道:“这不是宝侍郎吗?宝侍郎,前面就是一群给宫里送菜的下人,我都认识他们好几年了,宝侍郎这要是退值了,就快些归家去吧,宫里的事,有奴才在呢,侍郎就放心吧。”
“放心?”不想宝兴为人却颇为严谨,眼看前面拉车众人,看着这皇宫禁苑,面上并无半分从容之色,反而是几分陌生、几分紧张,显然,这些人根本没到过宫城之内,更不可能是刘得财相熟的送菜之人。而且,既然只是送菜,又何须头缠白布?想到这里,宝兴已经隐隐发觉,眼前这数十人,可能别有异图,绝非仅为送菜而来,便即对刘得财道:“刘公公,今日正好本侍郎有空,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家,要不,就由我来检查一下,这车里竟有何物吧。”又对门前几个护军问道:“你等参领何在,速速过来,与本官一并清查这车中物件!”
“大人,下官在此!”听着门口风声不对,东华门护军参领杨述曾也连忙穿戴整齐,跑向宝兴面前,对宝兴道:“宝侍郎,这……这都是刘公公熟人,要不,您也图个方便,放他们进来吧。”
“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宫外车辆出入东华门,本来就应该严加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