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看着阮元等人的奏疏,也自是加倍重视海防之事,当即将庆桂、董诰、戴衢亨和傅森四名在京军机大臣全部召集到养心殿上。看着阮元和四名将军联名奏疏,嘉庆也不住感概道:“阮元到任浙江巡抚,其为官之勤勉,朕看着都不禁动容,你等也过来看看这里留下的这几封奏疏,阮元平日上奏,竟然都是亲笔撰写,直到这次联名上奏,才换了人代笔。而且内容从来事无巨细,尽是清楚得当,若是这大清天下,多几个阮元这般勤勉又有干才的督抚,朕该多放心啊?这增添战船,加铸火炮之事,你等是何意见?”
“回皇上,臣以为眼下之计,在于立刻添造战船,开铸炮械。”戴衢亨率先出班道:“川楚之乱,眼下已是第五年了,这战事为何迟迟未决,其中原因,自也不难查清。自和珅秉政以来,府县甚至督抚要员,大半怠惰以视下,厚敛以奉上,一十八省防务,早已是千疮百孔,国家虽有战船三年一小修、六年一大修之制,可若是川楚防务整肃如此,又哪有这许多贼寇扰乱不休之事?是以臣请求皇上,准阮巡抚及四名提镇之议,不以朝廷旧有海船之制为限,增修船炮,以备南海之寇,方是上策!”听起来,关于是否要增添船炮之事,军机处这几位大臣早已有过商议,而且争论不止。戴衢亨自然是力主增添船炮之人,所以这时才不顾兵部、工部旧制,主动请求嘉庆准浙江奏议。
“戴侍郎,你所言甚是,眼下绿营多有弊政,若是严守旧制,势必误了海防大计!朕也同意增添船炮之议,只是这增添之数如何,所需经费多少,你等可有筹算?”嘉庆清楚海防不能再有所延误,是以一锤定音,增修船炮之事,便再无需争议。
“回皇上,臣在兵部,也曾会同户部、工部各位大人商议过此事。”傅森道:“眼下海防之事,自然严峻,但海寇最烈者仍是广东,粤匪郑一、乌石二之辈,目前在东南沿海声势最为浩大,闽浙之徒,虽有凤尾水澳之名,却尚未得那般气候。是以臣以为,增修战船,当以粤省三成为计,准浙江依广东大舰之例,加造大船三十。每大舰火炮,当以十五门为数,浙江火炮本不算少,所以火炮加铸四百门,想来应对闽浙这些海寇,便够用了。”
“那这三十艘大船,四百门火炮,所需经费如何,你等可算出来了?”嘉庆问道。
“回皇上,户部眼下已有计算,预计这些船炮造出来,所耗银两,当在十万两以上。”董诰答道。
“十万两吗?这阮元与四提镇的上疏,言及经费之事,也是以十万两为数。既然如此,你等便回去拟上谕吧,即日户部调十万两银子出来,运到浙江,准浙江增船局炮局,加修战船,增铸火炮,如何?”嘉庆问道。
可这句话一说出来,四名军机大臣却都不说话了。
“怎么?川楚战事,一年耗去银两以千万计,眼下浙江整修船炮,不过需要调拨十万两银子,相比而言,已是川楚的零头了。难道就这些银子,现下户部也调不出来吗?”嘉庆不禁有些恼怒道。
“回皇上。”庆桂道:“年初,臣已经和董中堂、戴侍郎会同户部,将今年川楚战事所需饷银计议完毕,川楚战事,至今仍是未决之势。是以每年的银两调用,自然也不能少了。可是除去外调川楚的银两,和京中今年用于公费的银两,眼下户部账上,确是拿不出这十万两银子了。即便皇上今年不再巡狩承德,不再行幸圆明园,这笔钱还是省不出来。而且除此之外,臣等与户部计议,各省财赋有富足者,尚需调用藩库补充前线军需,浙江依旧例而计,今年也还需要支援川楚六十万两银子,这些钱,可都省不下来的。”
“庆中堂,你说户部无款可调,可是确有其事?还是你等之中,确有不愿浙江加修船炮之人,刻意欺瞒于朕?”嘉庆听着,想到京中连十万两银子的开支都无法拨给浙江,还要从浙江拿走一笔军需,又想起阮元出任浙江巡抚之际,自己还曾向他保证,如果阮元有什么难为之处,自己可以尽力帮他。但如今连十万两银子的军费开支,自己都无法如他所愿,这时又如何不怒?
可静下心来,看着对增铸船炮并无异议的董诰和戴衢亨,二人却也寂然无语,看起来,国库无款可调,应是确认无疑的了。
“皇上,庆中堂所言都是事实。”过了许久,董诰答道。
“回皇上,臣以为,浙江之事,并非全然无计可施。”戴衢亨这时似乎有了新的办法,向嘉庆道:“眼下朝廷确是无力支援浙江,但依臣所知,浙江从来富庶,虽说近些年也有亏空,可根基犹在,是以当下之计,莫过于使浙江自给粮饷。臣建议,将浙江藩库,暂借于巡抚阮元、布政使刘烒二人,令其依浙江形势,自行取用其中余银,除此之外,朝廷已经别无他法!”
“皇上,臣以为此举不妥。”庆桂道:“浙江藩库,向来都是由朝廷居中调度,地方督抚不得滥支藩库余银,否则督抚藩臬,往往不晓度支之法,极易将藩库存银拿去滥行开支,于国无益。更何况,阮元虽有剿捕盗匪之功,可毕竟只在浙江任职两个月,资历、经验均有不足,将藩库如此借用于他,臣担心这些存银,会用不到该用的地方。”
“那庆中堂,你可另有良策?”嘉庆问道。
“这……”庆桂似乎也只能提出反对意见,却并无其他方案。
“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