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顶着庆云帝的怒气从御书房出来,高勤走路时腿脚还有些瘸,临过门槛时他不小心晃了一下,走在他身旁的一个朝臣连忙伸手扶了他一下:“高公公慢些。”
高勤站稳后才道:“多谢王大人。”
他抱着手里拂尘,伸手揉了下腿,前面傅伯中见状就忍不住问道:“高公公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高勤笑了笑:“陛下怜惜,已经请了太医替奴才瞧过了,奴才这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皮肉没长好。”
“你这样也该休息几日。”
“相爷说笑了,陛下用惯了奴才,身边离不得人,奴才皮糙肉厚没什么大碍,多谢相爷关心。”
傅伯中见高勤说话时脸上毫无半点怨怼之意,反而笑意盈盈的,好像根本没将之前被庆云帝杖责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高勤朝着几人行了个礼。
“奴才还得去替陛下传旨,就不多送各位大人了,先行告辞。”
等高勤微瘸着腿走了之后,之前那个扶了高勤一把的王大人就忍不住说道:“陛下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琢磨了,这高勤服侍陛下也几十年了,他也是说打就打。”
另外一人也是说道:“自打陛下服用那劳什子的金丹开始,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刚才瞧见陛下脸色了吗?”
双眼凹陷,颧骨突出,整个人瘦了一大截,连带着脸色也是不正常的颜色。
要不是怕说出来大不敬,他都想说如今陛下的那张脸看着跟鬼似的。
周围几人听到他们的话时,都是心有戚戚。
以前庆云帝虽然多疑善忌,可好歹表面上能压得住脾气,虽然厌恶君九渊这个时时威胁他皇权的摄政王,表面上至少还能维持住帝王的成算,显得颇有城府,也能够有一些底气跟君九渊之间你来我往。
那会儿君九渊没少做一些“犯上”的事情,可庆云帝记得当初登基时君九渊血洗皇城的厉害,大多时候都会选择息事宁人,或者是用别的办法还回去,鲜少会这般毫无形象地气急败坏。
可是从年前那次宫宴开始,原本常年借于轮椅之上,毁容绝面的君九渊突然恢复过来踏进宫城,而本就强势的摄政王府越发厉害后,甚至还跟林家联姻之后。
庆云帝就好像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特别是君九渊去了南越后这段时间,他更是屡屡朝着摄政王府动手,也频繁更替朝中一些官员,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急躁。
这也就算了,他们还能当成是庆云帝因为君九渊身体恢复,乱了方寸。
可近两个月庆云帝更是变本加厉,人也越发暴怒无常。
如今的庆云帝让冯阁老他们这些老臣都有些摸不准脾气和心性,好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傅伯中和冯阁老站在一旁,听着这些朝臣说着庆云帝的事情时,脸上都有些忧色,关于陛下服食“金丹”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可谁也劝不住他,劝的多了就是高勤那下场。
傅伯中轻叹了口气:“冯老,你说摄政王这次回来闹出码头上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冯阁老抬眼看着他。
傅伯中忧心忡忡的说道:“摄政王以前行事虽然无忌,全凭自己喜好,可他向来不喜这种面子上的事情,也鲜少会弄这种排场。”
君九渊对于大晋来说,的确是如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哪怕傅伯中跟他不在一路,甚至朝中不少人都觉得他太过强势霸道,可所有人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大晋是因为有君九渊在,才会有现在这般安稳。
庆云帝精于谋略,野心是有,能力不足,而君九渊于战场之上的能耐才是这么多能够震慑诸国,让大晋立于诸国之上无人敢来犯的根本。
傅伯中是亲眼看到君九渊从后宫那废皇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也是亲眼看到他当年是如何兵围皇城,提着皇家那些人的脑袋险些灭了大晋皇室的,这些年君九渊看似行事肆无忌惮蛮横霸道,可说实在的,相比于他所拥有的权势的地位。
摄政王府终归还是“低调”的。
他很少以摄政王的身份在外摆过什么排场,如非必要,也极少跟外间百姓接触。
坊市之间除了“摄政王凶如厉鬼,性情暴虐,杀人如麻不好招惹”这些传闻之外,几乎没谁讨论过他在战场上的事情,更因为庆云帝有意让人“遗忘”,根本没人会宣扬他战神之名。
君九渊也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可是这次他从南越回来,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还让黑甲银龙卫去码头迎接造势,这样子,可不像是君九渊以前的性情。
冯阁老因为府中孙女儿跟摄政王府交好的关系,再加上云夙音对冯家也算得上是有恩,他对于摄政王府的事情倒显得格外淡定,听着傅伯中的话,他目光微闪了闪,淡笑着说道:
“还能为着什么,摄政王是什么性情相爷难道不清楚吗,他离京不过数月,陛下就接连做了多少事情,远的不说,光是董春那事,怕是就踩着摄政王的忌讳了。”
“冯老是说,摄政王在跟陛下较劲?”傅伯中皱眉。
冯阁老点点头:“应该是吧,摄政王一直以来都护短,陛下动了他的人,他自然也得给陛下一个下马威,以前这种事情也没少过。”
傅伯中闻言若有所思。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摄政王跟陛下之间的较量,咱们这些人除了看着之外,谁好插手?”别说如今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