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冰没等程流说完,便坐了下去,直接摆了摆手,示意程流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今天先在府中住下,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与她说。”
护卫先退下,程流看了顾关一眼,也将他拉了出去。
“鱼姑娘一个人在里面,不会有危险吗?”
程流笑道:“都是自己人,这位颜如冰,虽然说话尖酸刻薄,做事也心狠手辣,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帮鱼幼夔铺路,先前我在喝茶,你真当我是纯看戏?”
“临行前,最后一道从豫州传来的公文便是颜如冰的消息,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联合起来此人的行为,大抵上就是她了。颍川郡已经被她扫平了,也大概能猜到树敌太多,会引起仇家追杀,所以这件事应当是没有跟鱼幼夔提起过的。”
顾关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你刚才还说,这入城公文是她故意做的,要将我们拦在城外。”
程流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的笑道:“你啊,跟女人说话,不能老是一根筋,有时候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这层窗户纸原本我是想揭开,后来一想,这种事情,还是得让她们亲自来,我就不掺和了。”
顾关只是叹息女人心思过于复杂,揣摩她们的心思还没有练剑轻松。
程流只是笑笑,去另一处的会客厅等着了。
正厅,先前的气氛是凝重,杀气弥漫,可自程流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又跟着离开了,只剩下两人坐在椅子上大眼对小眼,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先前鱼幼夔之所以生气,正是因为这些布局都是经过她精心策划过的,可颜如冰横插一脚,把风头正盛的她拽了下来,自己顶了上去。
看上去蛮横无礼,可鱼幼夔都知道,这高处不胜寒可不是只有高手风范,还会引人注目,义父的死,以及师父的死,还有鱼幼夔永远不想回想起来的人,最终导致这些惨剧的根源还未找到,颜如冰隐姓埋名这么久,忽然大费周章的布局,就是想以命破局。
清醒之后,这些细枝末节便很快想清楚了,心中的火气瞬间湮灭。
颜如冰从小到大的性子就是这样,比爷们儿还纯爷们,先前一直在边陲之地历练,能从那里出来的人,几乎都是暴戾之徒,像颜如冰这样的女儿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自然也能磨炼一个人的心智,她收到义父死后的密信,便不管不顾的赶了回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事?”
虽然问的很唐突,但语气终于有了一些感情。
鱼幼夔咬着牙回道:“只有身处高位,才能知道真相,才能知道二十一年前,我从何处来,为何会有人追杀我,那枚玉佩,究竟代表了什么!”
“义父同你说过,只不过是再简单的玉佩,而且你的身世我们不是都与你说过了吗?你怎么就不信呢?”
鱼幼夔冷笑道:“如果他还活着,我恐怕会信,但是他一死你就回来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吗?”
颜如冰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几句,甚至飚几句脏话,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鱼幼夔紧紧盯着颜如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以前不说是因为我还小,但是现在长大了,难道还用骗小孩子的计俩来哄我吗?”
“总之,你不想留在颍川,我也不会强迫你,但你要记住,我这次从边陲回来,不止是为了你,还为了义父的使命,无需你帮忙,管好你自己。”
说完,她便直接起身,但路过鱼幼夔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了下来。
“程流我调查过,你帮他太过危险,一旦和宫里扯上关系,我帮不了你!”
“汉室没有几天了。”
“那又如何?谁能预见未来?谁能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会在将来某个时候产生什么后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你小时候没心没肺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你的一举一动会有人注意,你跟他一起,宫里人的目光也会放在你的身上,那些早就想趁乱而起的豪强也会注意到你,这些都会造成不可预见的后果,是会要了你的命的,你懂么?”
最后几个字,颜如冰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鱼幼夔坚定的抬起头,看着这位曾经无比忌惮如今又无比想要依靠的女人,轻声道:“若真成了这样,也是一了百了的好事。”
啪!
颜如冰涨红了脸,去边陲之地十六年,每夜都会梦到她,甚至醒来时也会担心她。
甚至很多秘密一直压抑在心里,她无数次幻想过要亲自书写一封信坦白真相,可每到这种时候都会被自己的理智战胜,然后逐渐清醒。
“傻妹妹,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这位声音原本并不沙哑,只是因为在边陲历练太久,风吹日晒,早已经忘了姑娘家应该如何梳妆代发,在一次对敌时遭遇埋伏,被刀刃在喉咙处割开了一道小口,命是救下来了,可或许是因为感染的缘故,她的嗓音再也恢复不到先前的悦耳动听。
此时她高举的右手,因为手下冤魂太多,每做一个动作都会颤抖许久,刚刚打出的巴掌,几乎让她整条手臂都麻了。
从小到大,她刻意疏远鱼幼夔,从未动手打过她,这是第一次,应当也是最后一次……
鱼幼夔通红着双眼,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两颊,落至双肩。
她哽咽着问道:“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若不是收到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