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的月亮已经圆如玉盘,木家村的游神队伍回到了龙王庙。
走完几条村,众人的兴致由出发时的高昂变成勉强稳住脚步,应付式的走三步敲一敲锣,十步击一下鼓。
缀在队伍后面看热闹的小孩大人都中途回家了,剩下扛轿的大老粗们都没力气再说话,敲锣打鼓的“阿水帮”没有精神领袖阿水在也活力渐失。
此时众人心里想的非常一致,快快收工,回家睡觉。
“怎么这么暗,谁去把油灯点一下?”
“油灯不在佛龛下,庙祝先生,油灯在哪?”
香炉上的大蜡烛闪耀的红光照得人心里慌,大家都帮忙找起油灯。
右边偏殿小屋里传来庙祝一声惊叫。
几个年轻人手脚利索,最先跑过去查看。
油灯照亮的屋内,一个被扒了裤子的身影趴在小床上。油灯下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元宝纸,横七竖八地着写:
负我妹,找打!
负字前面还画了个圆圈,估计是有不认识的字,没写出来。几个小伙子猜是欺负的意思。
“这人是想在这里欺负小姑娘,被人家哥哥找来了吧?嘁,qín_shòu!”
“快看看是谁,裤子都脱了还敢在这里睡,我们帮那个哥哥再教训他一顿!”
等把人翻过来,看清脸时,都噤了声。
木泽?
小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去跟村长说?”
小时候阿水跟木泽打过几次架,几次都被阿水爹修理得很惨。大家由此认识到,不能跟木泽对着干,不然村长到大人那里一说,错的肯定是他们。
也因此小伙子们嘴上不说,对上木泽心里总有些鄙夷,自觉远离几分。
还是庙祝先生看人像是晕过去的,叫几人去唤大夫。
这么晚上哪找大夫去?一群人胡乱给木泽系上裤腰带,抬到大殿里,没什么力气安静一时的游神队伍因为八卦重又闹哄哄的。
“阿泽?”把龙王爷抬回佛龛后,村长听到自家儿子出事,下来一看,脸色不善地向几个少年发问。
“是谁要害我儿?”
阿金拿出那张纸条递过去,“村长,不是我们干的,庙祝先生作证,大家进去的时候木泽就晕在屋里,裤子都没穿。他欺负了别人妹妹,被哥哥寻仇,跟我们没有关系哦。”
少年大大咧咧的,有什么说什么,听得村长更是脸沉如水。
老好人木景“友情”提醒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看人还有没有气吧,试试能不能叫醒过来。”
这话说得……要是没有气咋办?虽然有槽点,但好歹是重点,还是先看人能不能醒过来,事情才能搞清楚。
……
昏迷的人总算被摇醒,不甚清醒的脑袋在围观群众的目光中逐渐找回理智。
“阿泽,你这是怎么回事?”
木泽还不知道自己裤子被扒拉过,想说木云云引他来的,看到木景在又不敢说。
见他不说话,阿金等少年又怪笑起来,“木泽,你欺负的是谁家妹妹,阿水说我们好男儿做了就要敢负责。”
“什么妹妹?”木云云不是木子越的姐姐吗?木子越找来了?
那张纸条已经在吃瓜群众手里传阅一圈,都是男人,表示对他吃完赖账的态度很不耻。
村长半生气半引导地问儿子:“阿泽,是谁在陷害你,你说出来,爹和众位叔叔伯伯都在这帮你做主。”
木泽眼角心虚地瞟到木老三红褂子下肌肉壮实的手臂,嗫嗫喏喏就是不开口。
就在这时,大壮按照木云云的指示喊起来,“陷害什么陷害,各位叔叔伯伯阿公阿爷要为我做主啊!”
从小门冲进来的人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大壮,你这是在干什么?”大壮又没有妹妹,来凑什么热闹?
大壮一抹眼角,强行挤出几滴泪来,开始自首,“纸条是我留下的,人是我打的,我大壮敢做就敢认,木泽敢欺负我黑妹,我打他都算轻的!”
原来纸条上想写的是欺负我黑妹。吃瓜群众们自觉离真相又近一步。
黑妹的父亲王升一掌拍上大壮的头,怒目道:“什么你的黑妹,臭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大壮嚷得更大声:“岳父大人,我和黑妹两情相悦,是木泽对黑妹意图不轨,该打的人是他!”
木泽再傻也听出来大壮在污蔑自己,“你瞎说,我对黑妹什么想法都没有!明明是你们……”
“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才不像你这么qín_shòu!我警告你木泽,如果你不想负责,以后就离黑妹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岳父大人,你放心把黑妹交给我。”
大壮的激动凛然和木泽的欲言又止形成鲜明对比。
王升是跟着村长做事的,说是村长忠实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此时外复杂。
“什么负责,你敢不敢让黑妹出来当场说个明白!”木泽急中生智,想到了关键人物。
根据木云云的推断,黑妹做了亏心事,今晚是不会出现的,就算有人把她叫来也说不出什么。
况且事成之后她能嫁给木泽,只会把所有疑问都埋在心里,绝不会反驳,所以木云云让大壮放心大胆地说。
“我刚刚才把人送回去,黑妹说,她只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你还嫌对她不够坏,叫她出来受人指点吗。木泽,是爷们你就干脆点,今晚就说清楚吧,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娶黑妹?”
“我……”木泽无措地看向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