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里最幸福的姑娘。
以后会一辈子保护姐姐。
你说过的。
那个时候,雨落在身上怎么那么甜。
我想,如果上天让我吃的苦越多,往后的日子就越甜,那我宁愿多苦几年,然后把你捧在手心里,和你一起长大,成为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从那以后,我不再忌恨从前的人,因为没有他们,我也遇不到现在的你。
春末夏初,薄暮窗前,几只疏疏败谢的梨花,在春末委然凋敝,一个十岁左右,锦绣棉裙的小女孩咯咯笑着在柔软草地上蹦跳,她目光纯净开朗,有点点星芒璀璨流转,路过之处都涌起花朵一样鲜艳明媚的光彩。
这是十岁的我,风坞,和六岁那年截然不同,见过我的人都会吃惊于我的改变,真心地夸我几句,我也欣然接受,笑着说一声谢谢。
今天你牵着我的手,神神秘秘的告诉我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黑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分享玩具的喜悦。
后面跟着几个下人,你牵着我的手猛的跑起来,让下人在后面一边小心的喊着你的名字,一边忙手忙脚的追赶。
他们怕你摔倒了磕着了,毕竟你是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尊贵无比,有一点闪失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皇上疼爱你,派下来和你接触的都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都是你生命里最忠诚的人。
我也是。
而且是最特别的一个。
因为你不会牵别人的手,只会牵我的,这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
封国七岁之后便讲究男女大防,而且特别重视男女大防之事,甚至在国书中耗费大量篇幅去讲。
“饿死事极小极小,失节事极大极大”、“存天理、灭人欲”等等常被人用来作为说明压迫女性证据的说法。
《礼记·内则》规定“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男不入,女不出。”“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道路,男子由左,女子由右。”说白了就是,男女之间的生活要严格区分。
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男女孩童长到七岁后,不应该同席而眠,不应该同桌而食,目的是强行帮助孩子确立性别角色。
这个时代,男孩和女孩的地位虽然比往年好很多,但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男孩还是比女孩重要。无论是从教育方式,还是吃穿住行上,他们的性别,从出生那天起就决定了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封国皇室只传男不传女,出身皇家的你,从小耳濡目染男女身份地位的大不同,国书也背的滚瓜烂熟: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之间授(递送东西)受(接受东西)不能亲手递接。应该是为了防止男女之间因为亲密接触而产生不良情愫。听说从前有个姓马的寡妇,生疮,不治则死,人们便劝她去看医生。她说,我是杨家的媳妇,宁愿死,也不能让男人看病。结果真的不治而亡。当然,她死后便被尊为“节妇”,被树碑立传,流“芳”千古。
男女不杂坐。即便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亲兄弟都不能与她同席而坐,甚至不能用共同的器具饮食。这个规定应该是在强化女子已经“为人妇”的身份。尚书家韩家的一名小侍只是韩家后院里一个粗使的小厮,有一次他从外头街上买回来一块饼送给韩大小姐韩霜降,韩小姐收了,被韩尚书知道了,被罚跪在祠堂门外一天一夜,小侍从也丢了性命。
男女不相问。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礼记》说“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说的是所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各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和生活内容。男性主外,女性主内。男性不要把社会上乱七八槽的听闻说给家里的内眷听,女性也不要把家长里短播扬到外面去。要求男女秉持这种基本的言行规范,更多意在隔断女性与社会的联系,防止其有异心他想的意思。
叔嫂不通问。一个门里的非夫妻关系,尤其是小叔子与嫂子之间,“非因大故,不入其门”,平常不应相互问候和往来。民间有“宁在大伯子腿上坐,不在小叔子面前过”的说法,现代心理学也认为嫂子通常是小叔子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所以这个规定也是为了减少家庭纠葛。
……
你很聪明,这些书张口就来,可是却不甚在乎这些条条框框。
男女大防有其优势,男女大防可以减少来自异性的侵袭,教会少男少女行事有礼有节自爱。
实施上,男女大防发展到后期,其内核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教化守礼之外,也逐渐被利用成为一种上层的统治手段之一。
封建社会,性资源占有上分配严重不均,男女严重不平等,这就容易出现“广田多荒,红杏出墙”,为维护权贵阶层的性既得利益,为防止权贵的性禁脔被弱势男人阶层与被管制妇女们钻了空子。几千年来,权势阶层及御用文人,不遗余力地倡导“男女大防”“三从四德”,以让弱者安份守己,防止性资源的流失,堵住性禁脔的漏洞。
让弱者安分守己?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女子天生就是弱者,就不配和男子站在一起吗?
眼高于顶的男人们,不过是占了封建教条的优势,看不起女人而定的规矩罢了。
我风坞混到现在,有的男子还不如我,到底谁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