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一说:“这两年,曹某自感年老体衰,精力不济,早有隐退之心。
但隐退之后,要如何打发时光呢?
曹某是商人,听说东南沿海,尤其闽粤之地商贸繁华,远胜两淮。便动了游玩之心。”
他语气一哀:“我那乖儿饮潭,虽非我亲生,但论孝心,却是胜过几个亲生的。
我偶然跟他这么一说,他立即表示,沿海有倭寇作祟。怕闻讯而来,伤了我这老骨头。
于是自告奋勇,先替我看看沿海形势。
还说如有机会,碰到那些贼首。必为我斩其头颅,扬我声威!想不到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曹太一喉间一顿,闭目,低头。
雄狮沉默,为子默哀。
宾客们闻言皆说:
“淮侠孝义啊……”
“荆大侠惨死异地,可惜了……”
“倭寇那群东鬼,都是天杀的……”
一时间,赞扬淮侠和痛骂倭寇之声,响遍大堂。
章望法磕着瓜子,眼珠周围一转。心说怎么被他扯到一个死人身上去了。
“父亲……节哀!”曹石劝。
“老帮主节哀!”头领们劝。
“我心中之哀早已哭尽,剩下的,只有满腔复仇之火!”
曹太一睁开雌雄目,声量提高:“那群可恨的倭寇,二十年前曹某没杀完。二十年后继续杀就是了。
我已决定,过完生日,就去闽粤之地。会一会那些个什么十一贼首。”
曹石慨然:“父亲,孩儿愿代您前往!”
“胡闹,你现在是一帮之主,凡事要以楚云为先。”
曹时一震,瞬间激动起来。
父亲这番说辞,可谓大妙。
朝廷如果疑心楚云帮要逃,那南迁一路必阻碍连连。
但经父亲沿海杀贼这一说,既能引人同情,又可谓师出有名!
如果打着保护父亲和杀贼抱国的名义,便可光明正大南迁,且让各方势力无话可说。
楚云帮远遁闽粤避祸,本有重重困难。被父亲一语,便激活了一半。
而闽粤并没有越侠一职。楚云帮借淮侠之死,竖起杀贼大旗。
若能抓此大义,站稳脚跟。号令群雄将不是难事。从此海阔鱼飞,大有可为!
想通此理,曹石对父亲的通天手段,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这个样子,在上柱国死后,父亲并没有心死丧志。
他已预感到了楚云面临的困境。并早生南遁之心,派荆饮潭先去打探。
可惜饮潭意外身亡,父亲连遭打击,慢了南迁。伤心之余,才有传位之意。
曹石望着老父苍白银发,心中起誓:“南迁若能成功,我曹石必要让楚云威名,响彻闽粤大海!”
待曹太一一番慷慨激昂结束,章望法也嗑尽最后一颗瓜子。另一半笑容,早已散尽。
“唉!真是说不过你,没想到曹老哥顶着个阴狻猊名号,也擅口舌之力。”
“过奖!”
曹太一冷冷说:“章帅自进场就一直给我挖坑。今日来此到底有何贵干,不妨直言!”
“来意早就说了。”
青龙特使一指王炼真:“为小真求吴侠一职。”
“你想王先生当吴侠,问我做甚?”
“想当七侠之一,必在该地区取得大声望。小真武艺虽高,但是声望这点好像略有不足。所以……”
章望法笑说:“只能找曹老哥帮帮忙了!”
曹石眉头一皱。听这意思,章望法想让王炼真跟父亲决斗扬名?
父亲的背伤愈发严重。此时和这位斩杀魔僧,拥有神兵的未知高手决斗……绝对不行!
曹石上前一步,楚云帮头领们同时跟上。
酒楼气势,顿时分化两极。
“如果王先生要找曹某比试的话,抱歉,曹某刚刚已经退出江湖了。”
曹太一说:“王先生斩杀魔僧,为我儿报仇,曹某感念!
楚云帮愿支持王先生为淮侠。但若想当吴侠,还是请跟吴地的诸豪商议吧!”
“那样可堵不住江南的悠悠之口啊。”
章望法似笑非笑:“今日夜色好,又在南都,您二位又跟淮侠结缘。
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决斗场景,曹老哥不可拒绝!”
“如果……曹某偏拒绝呢?”
“这个有些时候,时局所迫,身不由己啊!”
章望法拍拍手掌,起身说:“曹老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俺老谭佩服。不过可惜!
你,还有楚云帮……都去不了闽粤了!”
章望法从腰后捧出一包装严实的黑布条物。
揭开黑布,露出七色龙腾祥云的卷轴,中间一条金玉牛角作轴。富丽堂皇,贵不可及!
“有旨意,曹太一接旨!”
坐着的锦衣卫们齐齐站直,颔首作恭敬状。
曹石想到某种可怕事情,望着那卷轴,脸色惨白无色。
曹太一熟视章望法,拳挽身上御赐的六品绣彪武官服,缓缓跪下。
他这一跪,曹石等楚云帮诸人紧随。
众宾客见状,闹哄哄下跪。
“曹太一接旨!”
二楼雅座,三鳄之一的沈仙车。望着章望法手中圣旨,目中闪过一丝狂热。
“圣旨,君王无上权力的展示和象征。颜色和轴柄材质也有严格等级划分!”
他慢饮温酒,兴致勃勃分析:“这份圣旨,颜色不是一三五色,而是七色!
轴柄也不是一品玉,二品黑犀牛角,三品贴金和四五品黑牛角。而是金镶玉特等牛角!”
“看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