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控制着自己往飞轮的方向走去。旋转的飞轮搅动着空间和时间,刮起了暴烈的风,吹得他的头发和衣摆旗帜般扬起。
从硬件上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没有工具去拆主控电脑的主板,就算有,谁敢在飞机飞行的时候去拆主控电脑?
所以只剩下软件手段。自动更新系统是主控循环的一部分。主控系统每次大循环的时候,都会轮询一下硬件有没有自动更新。
要不把那部分查询的代码修改一下,改为不查询硬件,而是每次都直接返回“没有”?
但那段代码在哪儿?这东西可没有说明书。
孟飞用眼睛盯着这个旋转的巨轮。他想起了还是孩子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很努力地想去看清旋转着的吊扇叶片的感觉。
当然,想要看清那是不可能的。
“单步!”
就在他一声令下,更多负熵从虚空以太中爆发了出来。一瞬间世界的温度就下降到了绝对零度,每一个原子都停止运动了。
他的“单步”能停止的只有他当前所在的世界,是在灵魂-76直升机的主控电脑中的程序的世界,而不是现实。
所以主控电脑因为“单步”而停机了,现实并没有。甚至主控电脑卡死的状态下,张力用操纵杆操控飞机也是白搭。
孟飞爬到了已凝固不动的巨大飞轮上。虽然他有点儿恐高,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有到了近处才能看清,这个巨大的飞轮并不是光秃秃的一个轮子。
在程序员的眼中,它就是一大堆混乱代码的堆积,传说中的“屎山”。
在有些人的眼中,它会具化为更明晰的具象,比如无数机械和电路、甚至是生物组织之类的复杂组合。
它精密得就像钟表,但比钟表复杂一百万倍。但它也混乱得像垃圾堆。精密和混乱这两个相互抵触的词语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齿轮连着齿轮,轴杆连着轴杆。堆积如山的电路板上跳线如同几十年没有打扫过的蛛网,乱走的电缆好像是须鲸嘴里的长须。
部件上堆积着部件,器官中生长着器官。无数东西你不知道这究竟是从哪里莫名掉落下来的零件,还是器官中生长的肿瘤。
但在这飞旋的巨轮上,它们以惊人的巧合绝妙无比地组合在一起工作着,操控着飞机在空中盘旋,几乎分号不差。
你要从上面拔走一个螺丝、替换一根线路、或是只改动一个写着详细说明可以改动的开关,整个“屎山”都有可能瞬间崩塌。
这就是人类智慧的终极造物,系统的迷宫,宇宙中的积累负熵的宝库,无数程序员掉光头发损耗健康所创造的缺陷世界。
如果巨轮还在旋转,主循环还在运行,那就是一个天旋地转的状态,造物主都不可能认出这一坨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孟飞有“单步”的能力,再加上他两世为人调bug的经验,和xe给他带来的澎湃算力。
他在混乱中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玩意儿类似这种:
//首先查询硬件,判断是否要求更新。
boolneed_uerface;
//如果要求更新,那就开始更新。
if(ued)
{
//开始更新。
e;
}
对孟飞来说,修改倒是简单。问题就在修改之后,整个系统会崩溃吗?
如果改不改都是坠机而死,那还不如改一下试试,说不定绝境逢生呢?经过他修改之后,代码变成了这个样子:
//首先查询硬件,判断是否要求更新。
boolneed_uerface;
//永远都不进入更新。
if(0)
{
//开始更新。
e;
}
这时候飞机里的樊布只觉得自己猛然悬空,心脏跑到了嗓子眼的位置。而张力开始骂娘了。
之前操控杆虽然不起作用,但飞机至少还在按规矩巡航。而被孟飞“单步”了之后,飞机连巡航都没有了,变成了自由落体。
好在孟飞的“单步”只持续了一瞬间。一瞬间之后,飞机再次开始了自动巡航。
飞机重新稳住,樊老板的眼泪都飙了出来。他现在有钱有身份有异能,发誓要和国家共存亡,想什么都不会想死!
自动更新的后门被闭合了。孟飞牢牢站在狂转的飞轮的表面,就好像马戏团里的杂技演员。
世界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旋转,而且旋转的圆心并不在他这里。就好像宇宙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呼啦圈。
旋转加巨物恐惧症,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发高烧,躺在床上看着一颗星球在脑海中的头顶自旋的那种感觉。
但他强装镇定,把手插在裤兜里,站立在旋转的飞轮表面“最高”处的狂风中。
“出来吧,老板。我早知道是你了。”
他没有立刻再次修复感染系统,导致强制自动巡航的病毒。因为他知道这事还没有这么简单。
好在自动更新系统已经被他干掉了。那么他只要专心对付病毒就行了。但这病毒其实是隐藏了自身实力的。
比起孟飞艰难的出现,病毒的具现简直是行云流水。
大风中瞬间就出现了许多黑色的烟尘。这些烟尘就像一副油画的创作一样。极速起稿、着色、加深阴影。
穿着棕色西服的光头,前任老板加老师罗安,很清晰地站在了孟飞的面前。
他是细腻真实的、有颜色,有环境光,显然是动用了光线追踪技术实时渲染出来的形象。
比起孟飞只有黑白两色的粗糙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