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话说的,好似她是专门为了带他回去而来,有那么点奇怪的意思,这不由的让苏幕想起了之前,对沈东湛说的那些话。
她对沈东湛说过什么呢?
哦,始乱终弃,不愿负责。
想来,和眼前的顾西辞一个做派,只负责撩拨,不负责善后。
“带你回去分两种,顾公子是要做哪一种?”苏幕顾自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喝着。
顾西辞容色温和,“你跟人动手了?”
苏幕没说话,心里却微微一顿。
“脸色不太对。”他叹口气,“身上的伤还没彻底痊愈,虽然不至于伤口崩裂,但容易导致你气息不稳,对你的伤势没有任何好处。”
苏幕饮一口水,淡淡然的应声,“你若是进了东厂,想必极适合在宫里伺候,眼力见不错,心思缜密,为人又极为沉稳。”
“这断子绝孙的事,我顾家还犯不上去做。”顾西辞勾唇,“左不过,苏千户如此看得起顾某,在下心内感激,心领了。”
苏幕心头喟叹,原以为自己面对沈东湛的时候,已经够不要脸,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啊!
“顾公子真是客气,不过,就算咱想让你进去,只怕顾家也不会答应,这等没脸面的事情,哪里轮得到顾公子。”苏幕放下手中杯盏,“舒云说,顾公子很是惬意,今儿在这永慰县内,四处闲逛,我寻思着都下雨了,怎么还没回来,就出来看看!”
苏幕起身,“既然顾公子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千户是担心我跟山匪之事有什么瓜葛?”顾西辞幽幽的开口。
苏幕回眸,“山匪为祸,总归是要担心的,万一顾公子在永慰县出了什么事,问责起来,太子殿下会伤心,东厂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知道,栾督主来过。”顾西辞起身,“未免栾督主迁怒于你,他来时,我走开了。”
苏幕冷笑,“你还真是菩萨心肠,这般能为我着想。”
“哪有什么菩萨心肠,不过是想得比旁人多一点,多为苏千户着想罢了!”顾西辞缓步走到她身边。
长身如玉,少年人风度翩翩,英姿俊朗。
“顾公子……”
“苏千户若是不介意,可直唤我安禹。”顾西辞目不转瞬的瞧着她。
安禹,是顾西辞的字。
别说是苏幕,饶是一旁的年修都愣了,这什么情况?顾西辞为何如此?这小子怀的什么心思?如此这般套近乎,是否别有目的,别有所图?
“顾……公子真客气,不过我这人好独来独往,可不稀罕有什么朋友,是以这般亲昵的称呼,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罢!”苏幕往外走。
外面下着雨,大雨哗然。
年修撑伞,谁知……
顾西辞快了一步,青竹伞倾斜,已然遮在了苏幕的头顶。
眉心微凝,苏幕心里是有疑问的,各种不解,尤其是顾西辞的表现,委实超出了一个正常男人的范畴。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这种情愫从他出现,第一眼看她开始就已经存在。若遇旁人,尚且稍加遮掩,但每每与她独处,他便毫无顾忌,未有分毫遮掩的意思。
年修拿着伞的手,微微一抖,此前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是以这一时半会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走吧!”顾西辞说。
年修愣了愣,正要上前,却被云峰拦住了去路。
“你作甚?”年修不悦。
云峰笑道,“蹭伞!”
年修心道,果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且瞧着沈东湛主仆如此,现如今这顾西辞主仆亦是,绝对算得上不要脸的典范。
当然,年修是不会允许云峰蹭伞的,他虽然是伺候人的,但也只伺候主子,绝不会惯着旁人。
雨打着伞面,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落地飞溅成水花,溅湿了鞋袜,悠长的永慰县长街上,寥寥数人,空寂而至极,回响着千层底踩着青石板的脆音。
一声声,宛若能叩击心门。
苏幕微微抬头,瞧着伞面上绘制的芙蓉花,画功很是粗糙,好在芙蓉花画得还算形似。
“临时买的。”顾西辞说,“小地方的东西,终究不似殷都的精致,我记得殷都城西的伞铺,画的伞面最好,尤其是那芙蓉伞,上面的绘图就是照着芙蓉园里的花样做的,很是栩栩如生,卖得也是极好。”
苏幕终于将注意力落在他面上,“顾公子初来殷都没多久,怎么对殷都城如此了解,连我都不甚清楚之事,你倒是门儿清。”
“我这人有个习惯,到一个地方,先把这个地方的路线都熟悉一遍,生怕哪日遇见什么难处,跑都没地方跑。”顾西辞尽量将伞面倾泻于她。
于是乎,等到回了客栈,顾西辞已经湿了半边。
再看苏幕,除了靴子沾了水,其余完好。
“我先回去,苏千户早些休息。”顾西辞提着摆子,缓步上了楼。
苏幕立在那里,眉眼微沉。
二楼的楼梯口,沈东湛负手而立,就这么凉凉的瞧着二人,眸色意味不明。
苏幕的眉心跳了跳,只觉得这氛围似乎有些……诡异?
“爷?”年修抖落伞面上的雨水,“奴才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
苏幕敛眸,“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语罢,她款步上楼,头也不回的与沈东湛擦肩而过。
沈东湛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