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然,瞧着这势头,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雨夜难行。”苏幕立在窗口,瞧着窗外的大雨。
年修提了一桶热水进来,“爷,仔细雨水沾身,这小地方简陋得很,没办法让您舒舒服服泡个澡,您先泡泡脚罢,对伤势有好处。”
苏幕敛眸转身,徐徐坐在床边。
打好了洗脚水,年修赶紧去合上了窗户,“眼下这天下,依旧冷得厉害,您别贪凉。”
“再啰嗦,怕是真的要成宫里的老嬷嬷了。”苏幕难得心情不错,同他开了个玩笑。
年修略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爷,您莫要取笑奴才,奴才也是担心您的身子,尚远老贼下手太狠,您的伤……”
“无事!”苏幕的掌心,轻轻贴在肩上,“较之以往,所差无几,死不了!”
年修抿唇,半晌才道,“沈指挥使选了隔壁的房间。”
“知道了!”苏幕没有过多的反应,“你下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天亮再出发!”
年修行礼,毕恭毕敬的退下。
温水没脚背,浅浅暖其足。
苏幕盯着洗脚盆里的脚,若说浑身上下,唯有哪里未曾留疤的,大概便是这一双脚,小时候爹也常说,囡囡的脚最好看,这么好看的一双脚,可不能随便让男人瞧了去。
爹还说,得藏起来。
音犹在耳,昔人已殁。
“沈指挥使,您不能进去……”
苏幕猛地回过神,房门已被沈东湛推开。
入目,便是那一闪即逝的白嫩。
水声哗然,苏幕脚一缩,当下遮掩了一切。
沈东湛有些愣怔,自己方才瞧见的是?一闪而过的白,是苏幕的脚?再抬眼,某人坐在床榻上,眸光沉冷的注视着他。
“我只当自己肩膀受了伤,没想到沈指挥使伤得比我严重,一双手全废了,连敲门都不会!”苏幕语气不善。
也不知道这混账东西,看到了没有?
“我来只是说一声,大堂里来人了!”不知道为啥,沈东湛也觉得有些尴尬,可这尴尬来源于何处,他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上来。
语罢,也不管苏幕什么表情,沈东湛掉头就走。
这么一来,苏幕便明白了,为什么年修没在外面守着。
“来人了?”苏幕眯起危险的眸子。
来的什么人?
快速收拾了一番,苏幕更衣出门。
“爷!”门口守卫一怔。
苏幕没有吭声,抬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楼下的大堂里,委实站着一个人,是个女子,此刻正眉眼焦灼的在大堂里站着,东厂的蕃子将她团团围住,意思是想让她离开。
奈何这女子,死活不肯走!
苏幕隐约觉得,这女子好似有几分熟悉。
“我要见你们家的主子!”女子立在那里,“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报恩的。”
没人相信她,也没有人想放她上去。
年修立在跟前,“你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请另择别地!”
眼下,他们不想惹事,毕竟这小镇不大,稍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所有人,一旦动静太大,定远侯府的那些苍蝇闻风而来,便会很棘手。
“我,是我啊!”女子有些激动,“就在不久之前,你们、你们救了我。我叫舒云,云卷云舒的舒云。”
苏幕眉心一皱,忽然勾唇,不就是被沈东湛救下的那个女人?
“沈指挥使,你的生意来了!”苏幕瞧着站在楼梯口另一侧的人,“还不下去?旧人相逢,是件好事!”
沈东湛压了压眉心,狠狠瞪着周南。
周南往后退两步,小声的嘟囔,“卑职跟您汇报的时候,您什么都不问,直接去找苏千户了,这能怪卑职吗?”
还不是怪您自个太着急?什么都没弄清楚,就闯了苏千户的房间。
苏幕款步下楼,这么感人肺腑的戏码,她怎么能错过?可得好好看热闹,“年修,沏壶茶。”
“是!”年修行礼。
不多时,年修便沏了一壶茶,毕恭毕敬的立在苏幕身边伺候。
“你怎么还敢来?”沈东湛狐疑的打量着她,“我与你说的话,你都没听明白吗?”
舒云抿唇,扑通跪在了沈东湛面前,“舒云已是孑然一身,得公子银两相赠,才能安置家人尸身,大恩大德,孤女没齿不忘!”
“哎哎哎!”周南忙道,“我家爷不喜欢女人碰他,你自己起来吧!”
舒云不肯起身,“我……”
“你起来啊!”周南蹙眉,赶紧弯腰去搀。
虽然这姑娘比不得当日的彩蝶,不过也生得眉清目秀,瞧着身量纤纤的,确也是个妙人,就是这性子太倔,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舒云被搀起,瞧了瞧沈东湛,唇瓣紧抿。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诚然如此。”苏幕呷一口清茶,只瞧着沈东湛的黑脸,便觉得心情舒畅,连手里的茶都分外清香。
沈东湛深吸一口气,“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们,我们有事在身,不可能照顾到你,所以不可能带上你。”
“我……”舒云瞧了瞧沈东湛,又看了看一旁的苏幕。
烛光里的苏幕,容色清冷,举手投足间,极尽淡雅从容。
“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打杂,还有我会……”
周南摆摆手,“这些我也会,咱们这些老爷们,出行哪儿能带着个姑娘,一则你吃不了颠簸的苦,二则别人瞧着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咱们爷是有未婚妻的人,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