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聘礼给的也富余,婚事自然就得大办。
不大的院子里,人挤人,桌靠桌。
金宝珠添妆的事儿并没有影响王香芹的心情,光是想想自己那一群小姐妹艳羡的目光,她就乐的花枝乱颤。
临近正午,接亲队伍缓缓迎来。
一顶四抬红绸小轿,媒婆嘴里念着祝词,一方棉布红帕子,四处乱甩,呛的人直打喷嚏。
桑氏不觉,忙着招呼本家小子们拦门助兴。
王赐左右看看,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偷摸把桑氏拉到一边,“娘!未来妹夫是哪个?”
桑氏手指上还泛着油光,一巴掌拍在王赐肩头,“臭小子,白长了一对招子,那个穿……”
等她看过去想一睹女婿风采的时候,却定住了身子,卡住了喉咙。
偏偏王赐是个不长眼的,一手拽着桑氏袖子,一手嫌弃的掸了掸肩头污渍。
“娘,娘,哪个啊?哪个?”
桑氏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也有人发觉不对劲了。
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汉子叫嚣起来,“王家爷,您这女婿看起来还真是……跟您一样……嗯……那啥啊!”
另一个老妇人嗤笑,“你这小子说啥呢?嗯嗯啊啊的,一个是孙女婿,一个是爷,哪里一样了?”
又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跟着起哄,“你这婆子,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年岁一般大啊!”
“哈哈哈哈……”
笑声如雷贯耳,院子里的王家人骚红了脸,屋里红盖头下的王香芹羞红了脸。
王元面子上挂不住,“高里正,你这是啥意思?莫非你们十里村迎亲都是老公爹出面的?”
里正不紧不慢,拱了拱手。
“老爷子玩笑了,提亲的是我,下聘的是我,这接亲的当然也只能是我了。我是来接我……的继室高王氏香芹的!”
王元一个踉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扶的扶人,靠的靠墙,只有金宝珠稳如泰山,还能撑得住王氏半边身子。
王元是王家当家人,天塌下来都得顶上去,别说现在这种场面了。
“高里正糊涂了,自古以来,不请媒人,代子提亲下聘的人家,数不胜数,再说,当初咱们高王两家说的可就是芹丫头和你们家老二……”
话说到这,王元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心中无限悲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从始至终,高里正都没有说过是来为高二柱提亲的,说的只是高家,他们一家人更是连高二柱面都没见过,只听王香芹和里正把他夸的天花乱坠。
说到底,都是他们被钱财迷了眼,让高里正这只狐狸钻了空子。
桑氏也听出了点子意思,可她还是不明白咋地新郎官就成了高里正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
不过不明白不要紧,要紧的是,打死都不能承认这门亲事,面子丢脸还能捡回来,名声没了还能补上去,女儿要是嫁了这么个跟她爷一般大的老头子,就真的完了。
钱捞不着不说,老头子一死,女儿还不得被高家大儿媳磋磨死,到时候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呸呸两口,唾沫在手心搓吧搓吧,桑氏双手叉腰,起了架势。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不要脸的老犟头,你说谁是你的继室?也不看看你那副老黄瓜皮相,还敢肖想我们家芹丫头,要我说,你干脆拿你儿媳妇的尿桶把自己个儿浸死算了,来世做头老牛,满坡嫩草芽子随你啃。”
大喘一口气,仿佛骂上了头。
“臭犟头,放屁都不会找地儿放,你上村里打听打听,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到我桑招娣面前耍浑。就你这样的黑屎蛋子,我一只手就能给你拾掇的服服帖帖的。”
里正被骂了半天,可他就跟没听见似的,不气也不恼。
慢悠悠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往王元手里递过去。
这会王元老头是真的晕了,两眼一番,就没了反应。
二梁坡的老爷子日子过得滋润,并不知道王家的那场闹剧。
他刚刚接到一封信,是金老二从镇上带回来的。
“爹,你快看,看完了给我也看看!”
金老大给金老二倒了一杯热茶,搓搓手,大脑袋直往老爷子跟前凑。
知道是儿子来的信,他当然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为快了。
“爹你快点啊!要不然我读给你听吧!”
老爷子抄起烟锅子就是一下,“老子没长眼,要你读,滚一边去,挡我光了。”
金老二无语低笑,他这个大哥总是这样,急躁的不行。
金老大白他一眼,你不急,你不急你眼珠子瞟什么东西?
半晌,老爷子砸吧一口烟嘴,白烟升腾,熏得人头疼。
“老大,你有什么看法?”
金老大看的急,也看的快,跟有些看不懂。
“这个什么叶家大小姐看上那个臭小子哪儿了呢?估计是学问,他也就学问上还看得过去。身子没我壮,脸也不如我有看头,力气更是没有我大,还有……”
老爷子和金老二同时起身,转到后面去坐着了。
金老大……我说的不对吗?
“那两个人不懂欣赏,镜月,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你们大爷我俊郎不俊郎?”
镜月是金宝珠买伏居时捎带回来的,养了一段时间,活脱脱一个秀人儿,成日里跟着老爷子王氏伺候,愣是学了一身老成气儿。
“大爷俊郎非凡!”
金老大嘴咧了一半,月镜又补了一句,“可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