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后残存的理智,然而赵凰歌却摆手将那理智给打碎了:“本宫不要回去。”
她像孩子似的,任性似的去拽萧景辰的袖子。
见她够不到,萧景辰将手伸了过去,由着她抓住,连呼吸都有些滚烫了起来。
赵凰歌却浑然不知,她只是捏着他的手,轻声道:“本宫困了,要睡了。”
她说要睡觉,便将脸贴在了他的掌心。
少女的脸庞柔软,羊脂玉似的细腻,奶糕似的软和,贴在他的掌心,萧景辰甚至不敢有半分用力,生怕碰碎了她。
赵凰歌贪恋似的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却是轻声道:“国师啊……”
她脑海中有些不清醒,倒是随性了许多,萧景辰身上的气息将她包裹着,让赵凰歌的一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听得她叫自己,萧景辰抿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应声:“我在呢。”
赵凰歌醉了,所以便没有听出来他语气里的隐忍。
她也不睁眼,只将自己的脸在他的掌心埋了埋,似梦似醒似的,听到他的回答,唇边勾起一个笑容,可眼角却又泪落了下来。
“本宫……真的成了孤身一人啦。”
她轻声的呢喃,萧景辰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听到了小姑娘的话。
今夜是家宴,萧景辰不得去,所以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的模样,他却是看的明白的。
她受了委屈。
萧景辰绕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放在桌上任由她压着,另外一只手,却是轻轻地将她的眼泪拂去。
“公主从不是一人,还有我在。”
他的声音不大,赵凰歌却是睁开眼来。
她的眸中还带着泪意,轻声道:“国师不懂的。”
他不会懂的。
先前她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将自己打败,刀枪剑雨风霜雨雪,她都无惧无畏。
可她唯独没有想过,伤她的人不是旁人,却是她至亲之人。
前世赵杞年伤她至深,她便只当是为了兄长的嘱托。
然而她却不知,原来就连兄长,于她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萧景辰就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双眸子里满是深情。
赵凰歌却是闭了闭眼,像是陷入回忆似的,连声音都多了些颤抖。
“我这人,大抵是糟糕透顶的。被父皇母后娇惯坏了,以为谁都要惯着我,后来没了他们,我便以为,兄长可以为我解百忧。”
她轻声说着,又无声的笑:“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兄长先前总说要我听话,那时我不懂。可现在我懂了。”
他所谓的听话,是让她听从他的话,放弃自己的思考,变成这赵家江山的一把刀。为赵杞年开疆拓土,守北越百事无忧。
可笑她赔进去了一生,都没有看透。
然而,就算是如今她看透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说到这儿,又仰头去看萧景辰:“我不过是一把刀,是被从小养大的一把刀,所以我只要听话,至于这把刀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崩溃失常,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她笑,眼中的泪却是明显。
兄长当真,好算计啊。
算计到了现在,让她即便知晓了真相,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毁了这赵家的江山?
她做不到。
莫说是她身为赵家的子嗣,便是眼前人……
她都不能这么做。
这一条命,是萧景辰拿自己的命与北越国运换来的。
他当初救自己,绝不是要看着她祸乱朝纲,将这偌大的北越倾覆的。
可她到底不甘心。
赵凰歌垂眸,不再看他,然而那眼泪却是越蓄越多,鼻尖都带着通红,整个人瞧着可怜极了。
萧景辰在她的面前半跪下来,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摩挲着她的面庞。
少女的眼睛有些肿,眼泪打湿了他的手指,湿润的像是在他心里下了一场雨。
下的他兵荒马乱,六神无主。
好一会儿,萧景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轻声道:“你说的不对。”
听得他开口,赵凰歌下意识去看他,而后便对上了萧景辰的眸光。
男人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与安抚,让她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他一字一顿道:“你是最好的你,无关身份,无关其他,只是赵凰歌。”
这不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与她讲话。
赵凰歌……
这三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让赵凰歌的心都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