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刘七将蠕蠕姑娘藏在何处?”
“……小人方才跟公子说了,蠕蠕姑娘藏身何处擎荷楼几乎没人知道,但小人知道是刘七将她藏起来的,找到刘七,就找到蠕蠕姑娘了。”
原来是知道一半的消息,冲着赏钱来的。
祖雍和宜秋互视一眼,已明显看出宜秋眼中的雀跃之色——即便有个人名也好查找了。
“咕噜噜”。
一枚银锭翻转着滚到那小厮脚前。
“拿着罢,你很机灵,小爷下次再来还找你伺候。”
那小厮心花怒放地跪下,一把捡起银锭放在手里摩挲着,向祖雍连连叩头:
“小人名叫来财,蒙公子您看得起,是小人的造化,公子下回来小人还伺候您。”
“得了,回家了!”
祖雍作势又要攀着宜秋的肩膀,被她怒目一瞪吓得缩回手去。
带下楼走到花厅,在门前招徕生意的几个婆子不免又向他殷勤招呼一番,祖雍深深地望了鸦青夹袄的许婆子一眼,悻悻说了句,“今天见不到蠕蠕姑娘,小爷明儿还来!”
许婆子眼神闪躲着垂下头去,她身旁的来财倒是面上一喜,捂了捂胸口揣着的银锭,在心里又对祖雍感激了一番。
他觉得祖公子为人熨帖,方才明明已得知了蠕蠕姑娘在刘七手上,却要装出没找到人一般,显然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上自己。
目送着祖雍离去,几个穿红戴绿的婆子几乎将眼珠子贴在他身上不愿收回来,遂凑到一起议论开来:
“啧啧,这样的气度家世……”
“……这美玉一般的人品”
“出手阔绰大方,怎的没相中我家的姑娘……”
宜秋听到几句只言片语,心里对这几个婆子无端恼了起来,明明说的是祖雍,自己脸上却有些发烫。
宜秋连夜召集京中人手,开始四处打探擎荷楼刘七的行踪,祖雍在旁多喊了句:
“多派几个人到擎荷楼大张旗鼓地问问,总能问出来。”
次日得到的消息却十分悲观。
“刘七本就是游手好闲的无赖,只在擎荷楼待过数月,半月之前便离开了。他在擎荷楼跑堂时,经常就胡乱宿在店里,或者到附近的赌肆酒坊玩乐,是以他在京中也没有固定的居所……咱们的人找不出刘七来。”
报信的是跟着宜秋久历沙场的一名亲兵队正黄岐,已是年近不惑,因为所禀报的是毫无进展坏消息,说到最后一句不免惴惴不安起来,支吾一番才勉强说完。
祖雍在一旁瞧着颇觉好笑,可见宜秋平日里御下极严又深得敬重,连黄岐这样的老兵都对她俯首帖耳。
看见宜秋眼中的怒意,祖雍摆摆手向那队正道:
“你先去罢,让人多找找擎荷楼的人打听,他既在那里生活过数月,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些刘七的过往。”
那队正一脸疑惑本欲要说擎荷楼的人说出来的无甚有用的信息,看了宜秋的脸色又忍住了,向二人拱手之后离去。
祖雍又拉着万般不情愿的宜秋在街肆上闲逛,从衣料香粉,到时兴的首饰香饵,林林总总装了半车,这才意犹未尽地拉着宜秋上了马车。
眯起眼看看遮在浅灰色云层里的太阳,祖雍自顾自说道“时辰差不多了。”
扭头吩咐车夫,“去擎荷楼大门。”
因今日祖雍有意找了辆极普通的青呢蓬小车,所以当车远远停在擎荷楼对面的路边时,并无小厮和婆子前来招徕。
片刻之后一身便服的黄岐走了过来,很显然从他过来之后仍然没打听出有用的信息。
“倒是有个叫来财的,一见着咱们的人就躲,属下只好用了些强,让他老实了一会儿。”
祖雍心里想笑,来财贪钱,昨夜只说了自己知道的信息,今早见这么大张旗鼓地查又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定是以为自己要找他麻烦。
他从钱袋里取出些碎银子递给黄岐道:
“你去悄悄给来财,就说本公子赏的,将来他还有大用处呢——然后,你现在过去,就说‘人找到了’让咱们的人全部撤走回府。”
黄岐再次默默看了一眼车里坐着的宜秋,此时祖雍又吩咐道:
“黄队正,待会儿离开擎荷楼时麻烦藏身在附近,一会儿跟着我们的马车走。”
黄岐拱手领命,又转身走进了擎荷楼。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宜秋对祖雍今日的行为十分疑惑,懊悔自己错信了这纨绔,应该早点去卫府找费先生讨主意才是。
“鱼儿马上咬钩了。”
祖雍搓着手嘿嘿笑着,完全不在意她的恼怒,只将一双眼睛锁死在擎荷楼大门口。
宜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个眼熟的林家亲兵以各色平民装扮出了擎荷楼陆续离去,最后黄岐也出来了,眼睛假装无意地掠过他们的马车,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她心里疑惑更甚,待要扭头发问,祖雍眉毛一挑说道:
“来了!”
一辆毫不起眼的油布蓬马车停在擎荷楼门口,不一会儿便有个人探头探脑地出门上了马车。
“这不是那个,许婆子?”
祖雍示意车夫跟紧那许婆子的马车,将车帘拉严实了,才笑盈盈地看着宜秋问道:
“你说,要想将擎荷楼里一名顶顶当红的胡姬藏起来,需要怎么做?”
“这……很复杂。”
“那我这么问,若我们将蠕蠕姑娘藏起来,在何等情况下,伺候她的许婆子会对外说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