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凉风穿林打叶,驱散了日间的最后一丝余温,黑夜逐渐来临,天际的乌云中,也终于开始有了细密的雨丝飘落下来。
山上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而位于小竹峰偏僻之地的院落中,也有火光开始闪烁了起来。
陆雪琪挑亮了桌上的油灯,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了桌旁。
不远处地床边,林灼斜座在床头,紧紧抱着怀中地人儿,金瓶儿呼吸平稳,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蜷缩在一起,死死抓着林灼地袖口,安然熟睡着。
窗外雨声渐渐大了起来,砸在叶片房檐之上,发出噼噼啪啪地声响,林灼细细听着,心下却是莫名的安定,将怀中地人儿抱的更紧了一些。
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无尽的苍穹下,又有谁会在乎这世间微小的幸福?
心头无数纷杂的念头悄然掠过,她这次却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是怀中的人儿,还是自己师父师门,她一个都不想抛却。
不管了吧,明天是什么,明日会怎样,何必在乎呢?
她闭上眼睛,体会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柔...
...
河阳城中,自从田不易表明态度,道玄真人面上便是青红变换,良久没有言语,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甚至天际细密的雨丝落在了众人肩头,也没有让此地的气氛有丝毫的松弛。
田不易保持着弯腰动作,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石雕一般,横隔在道玄真人与鬼厉中央。
良久后,却是鬼厉先有了动作,在碧瑶担忧的目光中,他默然不语,上前两步,站在了田不易的面前。
田不易疑惑抬头,却见鬼厉面上现出几分挣扎,转瞬即逝下,换上了一副释然的表情,他对着田不易轻轻微笑,轰然跪地。
“师父...”
略微嘶哑的声音在空地上缓缓回荡开来,田不易含笑点头,抬起手来摸了摸鬼厉的头顶。
十年不见了,当年的少年早已不再年轻,甚至连鬓边都有隐约可见的微白,想必他这十年,一定也是过得很苦吧。
鬼厉,不,此刻的他,只是那个平凡又普通的少年,张小凡。
张小凡的身子微微颤抖,接着道:“弟子不孝,让师父担忧了...”
田不易轻轻直起身子,抬头看了不远处的道玄真人一眼,欣慰道:“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师父,那你的事,我总是不能不管的。”
另一边的林惊羽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下无数情绪翻涌不息,自从苍松道人判出青云,他便暗暗下定决心,与魔教之人势不两立。
本想着与鬼厉再此见面,他也可以狠下心来,可此时不知为何,他却依旧无法将那个身影放在自己的敌对面。
隐约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草庙村,那破败的小庙中,自己将张小凡不知轻重地压在身下,高声喊着,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曾经的少年意气,毫无理由的固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猛然抬头,细细的雨丝打在了他的面容之上,他踏前两步,对着道玄真人轰然下跪,道:“掌门师伯,弟子...弟子与田师叔所想一般无二,还请掌门师伯三思!”
道玄真人气的微微发抖,就连他身上的墨绿道袍,都微微颤动着,他咬牙冷哼,抬手指了指鬼厉,道:“好,好,好!你们的意思我懂了,十多年前,在青云山上,我一剑劈向他的时候,想必你们就有这种心思了吧。”
田不易嘴角微动,却是默然不语,道玄真人见此更是气急,抬手之下,周围灵气剧烈动荡,伴随着他的袖袍挥动,狠狠扫向了田不易。
田不易面色微动,却是没有避让,就连他身前豁然站起,手中噬魂微亮之下就像反击的鬼厉,也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田不易面上涌出些许晕红,身形更是后退了数步,这才停了下来。
轻微咳嗽了两声,他却是勉力压住了自身不适,对着道玄真人又行一礼。
道玄真人看着他竟然丝毫不做抵挡,硬生生挨了自己着一击,面上也是显过一丝错愕,沉默之下,他冷哼一声,竟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化作清光,瞬息间离开了此地。
田不易见此,高声道:“多谢掌门师兄!!!”
声音远远回荡了开去,却没有受到丝毫答复,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对着鬼厉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这才咳嗽了两身,轻轻吐出了一口血水。
鬼厉连忙上前两步,田不易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方才道玄真人还是留手了,以他的道行,田不易又丝毫不设防,却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便足够说明所有的东西了。
田不易深深看了一眼道玄真人离去的方向,这才将目光放在了鬼厉身上,笑了一下后,却是又看向了不远处面色苍白的碧瑶。
碧瑶吓了一条,不由自主地将怀中的小灰抱的紧了一些,随即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故作镇定地抬起了下巴,撅起了小嘴。
鬼厉见此,心下又是微微提了起来,不料田不易却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碧瑶,丝毫没有在意碧瑶的无礼。
鬼厉脸上红了一下,连忙介绍道:“师父...这...这是碧瑶...”
田不易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没眼花,当初她替你受了那诛仙一剑,我还以为...”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却是没有再说下去,摆了摆手道:“算了,既然现在没事了,那些事情不提也罢。”
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