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钧霆一夜没回来,许桑榆辗转反侧,到了东方发白才迷迷糊糊睡着。
然后,她做了个梦……
空旷、杂乱的厂房,隐藏的敌人,四周飞射的子弹,和孤注无援的自己,靳钧霆象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护着她穿梭在枪林弹雨之间,当他们终于安全的时候,他却倒下了。
血,满地的鲜血,和他越来越白的脸,渐渐冰冷的躯体。
许桑榆从恶梦中惊醒,她直挺挺的坐在床上,额头一屋冷汗,撑着床的手一直在颤抖,心象是被人撕扯开一般。
她喘着大气,久久回不过神。
梦境与曾经真实发生的事件有太多相似之处,令许桑榆的心情更加复杂。
难道连个天都看不惯自己,特意借梦境提醒她:对一个肯用生命保护你的人,是不是做得过于绝情了?
许桑榆摸着空荡荡的床铺,半晌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简单洗漱后,许桑榆顶着一对熊猫眼下楼。
靳老爷子坐在餐厅里,悠闲的看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招呼她道:“丫头,快来,今天后厨做了你最爱吃的龙抄手。”
很快两碗龙抄手端了上来,许桑榆望着碗里飘着的红油,眼睛辣辣的有雾气涌上来。全家只有她爱吃辣,可靳老爷子每次都想着,还经常陪她一起吃。
管家劝他,他就胡子一翘,眼睛一瞪,道:“自己吃自己的,那能叫一家人?跟吃饭拼桌似的。”
就象此刻,靳老爷子明明辣得稀溜稀溜的,可还是不准管家端走。
“我陪丫头吃点儿,这大家一起吃才香甜。”
她低着头,不敢看靳老爷子,这么好的老人,实心实意把她当成一家人,而她……
昨晚靳钧霆质问她的那些话,一遍遍在许桑榆脑海里回旋,头垂得更加低。
靳老爷子见许桑榆勺子在碗里搅啊搅的,就是不往嘴里送,“丫头,怎么不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许桑榆一张嘴嗓子干涩,她努力往嘴里塞了两个抄手,以表示自己很好,不想吃得太急,呛住了。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眼泪鼻水都飙了出来,也分不清是呛得,辣得,还是她本身心情不好,总之,这眼泪一下来就象不要钱似的止不住了。
许桑榆低着头,用整张餐巾纸捂住眼睛,不象让靳老爷子看出异常,可靳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
从她一下楼,那乌青的眼圈,萎靡的精神,靳老爷子全都看在眼里,之所以没问,是怕许桑榆误会自己转弯抹脚说她迟归。
靳老爷子为人开明,对于孩子们这些事情不大管,靳钧霆说许桑榆和朋友出去玩,老爷子便不再问,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社交、生活很正常,也相信他们有分寸。
所以,即便看到许桑榆因为晚归精神不济,也没说什么。
现在看来,倒不象是这个原因。
“和钧霆吵架了?”
猛然听到靳钧霆的名字,许桑榆握着钢勺的手顿了下,心里更是五味杂阵。
这样的表情,让靳老爷子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转头问管家:“那混小子呢?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看不见他媳妇都下来吃早餐了嘛?”
管家只好如实道:“少爷今天一早就走了,估计是公司有什么要紧事吧!”
“公司能有什么要紧事?家事都理不好,他还理什么公司的事?去打电话,让他赶紧给我回来!不把他媳妇哄好了,这个总裁他也别干了。”
听着老爷子这么袒护自己,许桑榆的心里更难受了,她连忙道:“爷爷,让他忙吧,我们没吵架,他对我很好。”
一直都很好,不好的人是她。
……
终于吃完早餐,许桑榆情绪低沉的来到学校,下都忘了拿,还是司机看到跑着送过来。
许桑榆还很少这么失魂落魄,她深吸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她今天来学校,主要目的是向班主任请一个星期的大假,回总部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靳钧霆那边也得说一下,许桑榆拿出手机,一条信息来来回回编辑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另一边,靳钧霆也正拿着手机,盯着聊天界面上,对方正在输入字样,等来等去,等了个寂莫。
这狠心的丫头,就不知道发个信息哄哄他嘛,靳钧霆负气的将手机丢到桌上,抬眸,对刚过来拉医疗赞助的韦安之道:“钱没有,你回去吧!”
“没有?”韦安之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天下奇谭,靳氏集团,全国排名第一的企业和他说没钱,“我没听错吧?”
靳钧霆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韦安之看着靳钧霆发青的嘴角,象是发现了新大陆。
八卦之魂雄雄燃烧,让他连今天来的目的都忘记了。
韦安之指了指靳钧霆右边的嘴角,“你这是和许桑榆吵架啦?还动手啦?这可是你不对,怎么能和女人动手呢?不对……,你不会是单方面被打吧?”
靳氏集团总裁不但惧内,还被家暴,这消息可太劲爆了。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所有的赞助全停了?”
“不是,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出出主意,是吧?”
好奇心,让韦安之把靳钧霆的威胁当成耳边风,不死心的追问:“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靳钧霆盯着他,发出灵魂的拷问,“你有老婆吗?你个单身狗哪来的勇气,给我出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