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自己却抱着希望在朝晖殿中等了一日又一日。如今想来,竟全都变成了笑话。
从前,每每他问起银玉他下凡的原因时,银玉都说他当时不在,所以不知缘由。
想到此,不由一阵嗤笑,银玉当时的确不在,但他不知却不是因为他不在,而是因为他不在意。就算当时他在,仍然也会不知。
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何退亲,为何将神元罩赔给百越族,为何弃了神格,为何心甘情愿的下凡。
如果能让他在选一次,万余年前,他不会随着银玉下界游历,不会涉足厘之瑶的招亲,更不会由着银玉拼了性命救他。
不,或许是从父尊带他回神界起就错了。
又或许,当时他受制于四不像命悬一线时,应该顺应天命,不受父尊神格。这样,他就不会被六界非议,也不会引出后来的那些是非,更不会惹的银玉为他出头,给他收拾残局。
若银玉没在他孤立无援,茫然无措时站在他身边,肯定他,支持他,他也不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千万年来的一厢情愿,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闪过,此时,他不在是那个无知无觉、心存幻想的杜衡。他看见了银玉的责任和承诺,无情和冷漠,唯独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的爱慕。
亏得他还为银玉到底喜欢哪时的自己,伤神了许久。现下看来,能自作多情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以为银玉下凡来寻他,帮他找回肖泽,将他救出妖界,且不遗余力的为他收拾妙烟儿的烂摊子,都是因为喜欢他。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又错了,且大错特错!
银玉从来都没有寻过他,在神界时如此,他下凡以后亦如此。他与银玉凡界的相遇,也只不过是,碰巧了!
碰巧宋沫的航班失事,碰巧他替宋沫执勤时,见到了潦倒落魄的他。见他被肖泽的魂魄纠缠的浑浑噩噩,出于对父尊的承诺,这才出手帮了他。
所以,在肖泽被送入轮回镜后,他才会抽身抽的那般干脆,再也不联系他。可他却不知深浅,还傻乎乎的找去医院,一副手足无措少女怀春的模样。现在想来,他恨不能倒退回去,将那时不由自主往医院跑的那双腿打折!
如果不是他被花濂掳去妖界,凡界这一世,银玉都不会在与他有任何交集!
他也知道,若按这般说法,银玉在凡世的许多行动都无法解释。但就他此时的这个心境,要他如何去忽视那些年生出的嫌隙,而去听心里的那点微弱的声音呢?
一滴眼泪由眼角滑落,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守在床边的男子,愣怔了片刻,哑着声音唤道,“应晨!”
男子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一颤,忙道,“你醒了!”说完起身行至桌前倒了杯水给他端来,问道,“要喝水吗?”
他看了眼应晨,又将目光移到水杯上,缓缓的坐起身,颇不自然的拭去眼中的湿润,拨开他的手,强颜道,“你难得来云桓殿,又照顾我半晌,怎么能让你喝水呢?等着,我去给你搬酒!”语毕起身朝东厨的酒窖走去。
说是搬酒,其实不过是他随意扯来的借口,避开应晨罢了。当他对上应晨那双忧虑中带着不安的眸子时便知道了,应晨此时的心情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本是铁了心要抛却为神时的记忆,可就在入轮回镜的前一刻,应晨拦住了他,以不随他入轮回做交换,取走了他的记忆。
应晨拿了自己的记忆,却没有依约行事,仍然随他入了轮回,现下又把记忆还给了他。若是从前,他定会以此为由,指责应晨不守信用。可此时,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世间之大,无论为神还是为人,他知道,应晨是真的关心他。就冲这一点,要他如何指责应晨呢?
他一路昏昏沉沉的走进酒窖,随意在酒架上拎过一坛酒,一把破开酒封,抱着坛子豪饮了起来。这味道,是他下凡前特意为银玉酿的芝华琼浆,没想到,竟在这时入了他的口。
想到此,不由一阵好笑,抱着酒坛又是一阵狂饮。如此喝了一坛又一坛,最后喝的瘫倒在地,手里仍紧紧的攥着半坛酒。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行至他身前,借着酒窖昏暗的光线,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沉身道,“都是我的过错,不该这时候把记忆拿给你。你若不高兴,要打要疯都冲着我来,就是别在为难自己了!”说着蹲下身子,欲将那半坛子酒从他手中拿走。
他避了避胳膊,将应晨伸过来的手闪开,声音如卡了条的磁带一般,道,“你多虑了,我的酒量就连狄斯都得服气,这区区几坛算什么!”语毕,扶着酒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意欲走两步向应晨证明。
谁知这凡人的身子经不得酒,早便喝瘫了,他这猛的一起身,又是一阵头重脚轻,碎了手中的酒坛子不说,身子一歪就要朝地上倒去。
应晨急步上前接住他,道,“你如今这ròu_tǐ凡胎,怎经得起这般灌,我还是扶你回去歇一歇,醒醒酒吧!”
他却不肯乖乖听话,较劲似的一把将应晨推开,硬要自己走两步。不成想这一推,却是将应晨推的直接踩上了身后的空坛子,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过去。
“哐当”一道金属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刺眼的光芒自那物件上迸射而出,将这昏暗的酒窖映照的锃明瓦亮如白昼一般。
肖骁反射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