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等他回过神时,就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他看着眼前那扇熟悉的门,想着妈妈此时也许就在那扇门里忙活着家务。又想了想偶尔会跟他打官腔的老爸,怎么都没办法相信那番奇怪的说辞。
这间房子里住的才是他的爸妈,他不是什么冥界少君,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明明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也是一遍又一遍这么告诉自己的,可不知怎的,就是没办法将手中的琉璃瓶丢掉。
他浑浑噩噩的站在家门口,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回家,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
就在这时,那扇阻在他面前的门被打开了。一位身穿灰色长款针织开衫,气质端庄稳重的妇人挎着包正欲出门,抬头看见他站在门外,惊讶的道,“晨晨!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今天不补课吗?”
补,当然补了,就快要高考了,他们每天除了上课,刷题,就剩下补课了。这大周六的,怎么可能不补课。
妇人见他脸色不好,忙让开身子让他进来,一面伸手去贴他的额头,一面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啦?”
张允晨拉下妇人的手,嘴角勉强扯起一抹笑,道,“没有,妈,我没不舒服。”想了想又道,“今天李老师家里有事,补课改自习了,肖骁说要回家,我就顺道一块回来了。”
妇人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不信的道,“真的?没有骗妈妈?”
张允晨愣了一愣,借着弯腰换鞋的空挡掩去情绪,少顷后,站起身,垂头一副认错的模样,道,“果然是我妈,什么都瞒不过你。”又道,“其实,我是翘课跑回来的,这几天刷题刷的直头晕恶心,想回来喘口气。”
妇人闻言抬手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巴掌,道,“哎呦,你说说你,平常也就算了,这都快高考了,怎么还作妖呢?”语毕,看着儿子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又开始心疼,道,“不让你住校,不让你住校,你偏要去,现在好啦,看看这脸色,白的都快赶上鬼了。”
张允晨听了后面这句话,混身打了一个冷颤,使劲攥了攥手里的琉璃瓶,道,“妈,我脑袋疼,直嗡嗡,我回屋睡一会儿。”
妇人闻言紧张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急忙转身朝客厅的电视柜走去,一面打开抽屉翻找着,一面嘟囔道,“这几日连着下雨,你别是着了凉要感冒吧?这个节骨眼上,可不好生病的!”
张允晨忙上前阻止道,“不用了,妈!我没感冒,就是昨晚上刷题刷的有些晚,没休息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妇人左手体温计右手感冒灵,转头看向他,狐疑道,“真没事?”
张允晨笑了笑道,“你平时不是总说,是药三分毒吗?我又没生病,好好的吃药干嘛。”
妇人想了想,也对,又把药放了回去,关上抽屉道,“那你洗把脸就去睡吧!一会儿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今儿就别回学校了。”
张允晨合掌道,“谢谢妈!”
妇人做威严状,竖起一指警告道,“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在敢逃课,妈妈可不帮你打掩护了!”
张允晨忙垂头做乖巧状,道,“知道了!”
妇人慈爱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催促道,“行啦,快去睡吧,好好休息休息。”说着又拿起被她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挎包,道,“妈妈出去买些菜,晚上给你做顿好吃的,好好补一补!”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虽说手上打着,嘴上骂着,心里还是心疼的。
张允晨看着妇人为他忙前忙后的模样,眼睛一酸,眼看就要撑不住,忙转过身子,做捂嘴打哈状,朝卧室走去,道,“知道了!”
张允晨怎么都没想到,本是随口捻来的一句脑袋疼,为了敷衍妈妈的话,竟是一语成了谶。
说是要睡觉,可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如何能睡得着?洗漱完毕后就倒在了床上,一脸茫然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
肖骁莫名挨了一刀,他都没来的及去看一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了家。
想到此,忙掏出手机给肖骁按了个电话。电话是医院护士接的,听护士说,肖骁的伤没什么大碍,已经出了手术室,且他的家长刚刚也到了医院,这才放下心来。
按理说,今天除了肖骁的事儿,又遇上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合该心乱的睡不着才对。偏生就在这时,一阵睡意袭来,就在他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时,忽地想起那男人的话,混身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神色慌乱的在床上左右一通翻找,终于瞧见那个被他丢在床边的琉璃瓶。上前一把将它拿起,快步走到写字桌前,打开抽屉把它扔了进去。
处理好那瓶子后,才安心的舒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正当他欲重新理理思绪时,忽然那阵困意又袭了上来,且比方才更严重。
这次他也觉出了不对劲,急忙坐起身,双手撑着眼皮,意识极力与那股困意做着抗争,努力撑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
可这股劲并非平日的那种困乏,不是他洗把脸就能扛过去的。不仅抗不过去,且越扛头就会越疼。最后疼的他倒在床上直打滚,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十多分钟,不仅没将那股劲压下去,反倒疼的更厉害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放弃与那股力量对抗,疼痛便会消失。可即便知道,他也不想妥协。说来也是有些自欺,他一直觉得自己不信那个男人,却又将他的每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