妣修瞧着紫袍脸上那极为勉强的客套,和束蕴伸过来讨要金铃的手,狠了狠心,豁出去道,“不瞒二位,其实我今日来此处并非为琴音,而是为这金铃!”
束蕴脸色一僵,紫袍眯起了眼眸,寒声道,“王孙可是要明抢?”
妣修瞅着那毛崽子的模样,不由暗叹道,小屁孩子还挺有气势,瞧他那墨发紫眸锦袍玉带的模样,定是伊诺那厮的后嗣没跑了,既如此,来硬的定是行不通的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老底就被人翻光了,真硬抢,惹了这毛崽子倒没什么,惹了伊诺那老疯子事才大,他只想寻回那缕散识,在安安稳稳的将崇伯带去云极峰塑形,并不想招惹上伊诺那疯魔。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真能抢,他抢过来又有什么用呢,那缩头乌龟般的器灵硬不撒手,他引不出散识也是白废啊!
如此一分析只得屈就先讨好那毛崽子了,“公子误会了,若我意在抢夺,早便拿了此铃远遁了,岂会留在此处与公子闲谈这许久?”
紫袍一听觉得此话有些道理,松了松冷凝的神色道,问道,“那你到底何意?”
妣修笑道,“公子莫要紧张,此金铃乃束蕴公子紧要之物,我自不会夺人所爱,只是这金铃中锁了一缕散识,正是家师不久前交与我的课题,寻了许久,今日方在此处寻到它的动静,还望束蕴公子命这器灵将此散识交还与我!”
这时,金铃里的器灵说话了,“王孙这课题一作竟是数千年,不知可曾被师父责骂?”嗤笑一声,又道,“论修为论辈分王孙都高出两位小公子甚多,今日却在此处胡言诓骗,可对的起你如今的这把年岁?”
妣修面色一赧,随即施了个法术封住了金铃,并传音道,“姑娘修为浅薄,就不要在耗费修为做这多余之事了,还是静心修养为宜!”
并非妣修不愿如实相告,而是这千万年来他寻崇伯的散识通窍,真是什么样的人都遇见过,提什么要求的都有,若只是问他索取些钱财器物倒还好说,若是让他为其部族报仇,或娶其儿女才肯交付散识,那才是让他最头疼的!
从前他入世治水赎业时,遇九尾狐族涂山氏,因崇伯的散识借涂山老族长的妖息养识,他便将寻找崇伯散识之事与老族长说了,并请求老族长交还崇伯散识,没想到老族长竟要他迎娶其女儿涂山女娇,才肯将散识交还。
虽说此事已过去万年,那涂山女娇早已不在,如今这器灵所护的主子也是个男子,胁迫他娶亲之事定不会在发生,可事无绝对,若他们知晓这散识与他的意义,在提出些千奇百怪的要求来,他便不好答应了。
他刚封住金铃,就见紫袍男子唰的一声抽出剑来,寒光直指向他,冷声道,“王孙如此欺负一介柔弱器灵,不怕辱了你佛门清誉吗?瀍渝自知修为不济敌不过王孙,但若王孙以强凌弱执意如此,瀍渝誓死也定要与王孙一战到底!”
妣修万没想到,这伊诺的后嗣竟能如此有出息,千余岁的年纪,已能听得器灵之语,这下可真是尴尬了!
只束蕴一脸茫然的看向瀍渝,像是完全没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妣修斟酌了少许后,抬手解了那金铃的封禁,温言道,“公子误会了,方才我进铃中查看散识,与这器灵起了些误会,方才见她因此小事竟不顾已身,拼着伤及魂识的风险向外传音,为阻她胡闹,这才封了金铃,并无恶意!”
没等瀍渝分辨妣修这话的真假,就见束蕴神色一变,慌忙问道,“什么器灵?此金铃乃家母遗物,何来器灵?”
瀍渝怒瞪妣修一眼,思虑片刻,方才开口道,“我应你母上所请,答应替她保密,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你,如今器灵之事被他人戳破,便不能在隐瞒了,”说着看向妣修手中的金铃,郑重道,“请颜夫人见谅!”说完见金铃未曾反对,这才继续道,“此铃除却是你母上的遗物之外,还是以你母上的魂识为器灵炼制的护身法器。”
话音刚落,就见束蕴脸色一白,摇晃着身子就要栽下去,瀍渝见状忙扶住他,顺势将他安置在石墩上坐下,安抚道,“你莫要误会,并非是谁残害了你母上,而是她在战乱中受了重伤,知其时日无多,这才央了族中善制法器之人融了她的魂识,制成了这金铃,意欲用微薄的魂识之力,替你挡去灾难护你平安!”
妣修一听这话,心里一惊,怪不得那锁灵阵、器灵与金铃间的联系浑然天成,原来是魂识入了炼器炉,与金铃一同炼制而成,那器灵看起来那么柔弱,竟能熬的住这融魂之苦?!
怪不得方才她说什么我儿我儿的,竟真是她的亲儿子,罢了,都是在拼死相护挚爱之人,他与那器灵虽有过节,但初心却是一般无二,如此一想他也不好在霸着金铃了,忙两步走到束蕴面前,将金铃递给了他。
束蕴低着头没动,湿凉的泪珠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落在妣修手上,惊的他想抽手而去,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片刻后,束蕴才伸手接过了金铃,捧在手心里,哑着嗓子问道,“公子如何会知晓此事?”
瀍渝看着他低声道,“那日,你被族中兄弟挂在落日崖上,我并非恰巧经过救了你,而是听到了你母上的呼救声!”
束蕴不解的问道,“呼救声?什么呼救声?为何我没听到?”
妣修见瀍渝一脸的为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主动献身做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