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早已封了印绶回家了,皇宫几个主殿都重新换上吉庆的陈设,点缀了娇艳的花朵,张灯结彩,冀望着可以凭借节日的喜气将盛武帝病恹恹之气冲淡。
兵部尚书段意被关进天牢,段知君也受了牵连,官职被撤,闲散在府中。
不过幸好,段府中家底丰厚,怕段意在牢中吃苦,他便散尽家财,上下疏通。
因此,牢中虽阴寒凄苦,但在吃食被褥用品上,牢头跟狱卒倒也不敢苛待他。
这日,段知君又到了牢中,将汝山一事简明扼要的说与段意听,段意听罢,由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有些急切的塞给了段知君。
“如今爹与你官职都被撤,宫内是进不去了,可是……”段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悄然说道:“老太监在广阳殿地下建了地牢重兵把守,端王与端王妃便囚禁在那里,宁王多年未进宫,对宫中各个殿宇也多半不熟!你想法子,将这个交到他手里。”
段知君慎重的点点头:“还请爹放心,孩儿回去便着手此事,您要好好保重!”
“快些走吧!”段意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又惹祸上身。
启洲的宁王府,这两日,千山暮忙的不可开交,六闾庭院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挂满了造型各异的宫灯,纱灯,琉璃灯。
府内有几个老嬷嬷,已经开始忙着蒸雪花糕点,储备各种鸡鸭鱼肉,生鲜瓜果,忙忙碌碌,热热闹闹。
还有一样另千山暮头疼,便是春联,此春联并非那种单一普通的对联,其囊括了许多的种类,“门心,框对,横披,春条,斗方,门叶,名目繁多,贴于左右门框的,门楣横木的,府中影壁的甚至还有帖于家俱上。
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正午的阳光灿烂而温暖,千山暮身前铺了彩纸,正与安宁一起跟柳梦离学着剪些窗花,火盆内的银丝碳烧的红旺,屋内暖意融融,窗下桌几上放了一只琉璃花瓶,瓶内插了黄色,红色掺杂的腊梅,香气轻盈,幽微。
千山暮想起了在梅花谷时凌云送给她的梅花酿来,便让柳梦离搬出来。
柳梦离看了眼炙热的火盆,灵机一动:“冷酒喝的不舒服,看着火盆烧的如此旺,一会奴婢将那梅花酿装在酒壶中,在一旁给公主偎热了再喝可好?”
“这主意不错!”千山暮笑道,印象里她真没喝过什么酒,不过听时凌云说这梅花酿是米酒做的,度数也不高,突然间很想尝尝什么滋味。
一抬头见安宁眉宇间拢着一层忧虑,知她心中惦念端王妃,便轻轻拍了拍安宁的手,安慰道:“义父义母都好,不要太担心!”
“暮姐姐,我想写封信给我娘,不知娘的病好些了没?”安宁愁眉苦脸的说道。
千山暮略一迟疑,端王府被毁,端王,端王妃押在牢中之事,林云墨怕刺激到安宁,所以对她一直是隐瞒的。
“好,你写吧,写完了,我让王爷派人给你送到赤水王府!”千山暮浅笑道。
此时,门帘一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圆玉润的女子由外面走了进来,在屋中扫了一圈,见到千山暮后双眸一亮,堆起了满脸的笑:“姐姐!”
“是你!”来人居然是姜玉竹。
千山暮早就知道姜玉竹在王府,只不过对她虽没反感但也没多少亲近的念头,见与不见都一样,她便没放在心上,不曾想,今日姜玉竹自己寻来了。
“姐姐。”姜玉竹自顾自的走到桌几旁,笑问道:“玉竹在院子里很闷,也想学剪窗花,可不可以教我?”
见她一脸的讨好,千山暮不忍心拒绝,便将手中剪刀递了过去:“拿着,一会让柳梦离教你,我也还没学会。”
“姐姐,你是不是快要继位国君了?”姜玉竹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剪刀,慢腾腾的问道。
千山暮若有所思的看了姜玉竹一眼:“大概吧!”
姜玉竹笑的人畜无害:“姐姐,你放心,那个牢笼一般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说话间,柳梦离拿了酒壶,芷兰抱了那坛梅花酿走了进来。
柳梦离手脚利落的将酒倒进酒壶中,偎在火盆旁,漫不经心的撇向姜玉竹,话里带刺:“三公主,怎的有空前来?”
姜玉竹懒得理睬柳梦离的冷嘲热讽,直勾勾盯着那坛梅花酿,刚才打开时,酒香四溢,芬芳氤氲。
柳梦离翻翻白眼,由酒壶中倒了一杯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了姜玉竹。
“这酒好香”她迫不及待的轻抿了一口,脸色却在刹那间变了变,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愕然的弧度。
“三公主?这酒……”柳梦离问道,姜玉竹刚才一闪即逝的古怪神色她看的分明。
千山暮饮了半杯,只觉的酒香之中混掺了梅花的清幽暗香,芳香馥郁,微辣中略有一丝丝甜意,入口绵软,很是好喝。
听到柳梦离问姜玉竹,她淡笑看了看姜玉竹。
“这酒,这酒很好啊,有些年头了吧?”姜玉竹说的含含糊糊,一仰头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柳梦离狐疑的看着姜玉竹的脸,仿佛在印证她话的真假,又伸手倒了一杯给她,姜玉竹悠然的饮尽,才站起身来,推说困乏想要回房歇息,千山暮便依了她。
姜玉竹从容的走出春韵堂,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左右看看确认没人,便闪进一侧的林木间,将刚才喝的酒都呕吐了出来。
柳梦离将温热的酒给千山暮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