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村中灯火尽灭,人都入睡,整个宋庄乡的人们似乎都进入了梦乡。
宋得森双手抱膀,站在坏种家门口的雨搭下,装着避雨,呆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院内除了下雨声外,再无任何动静了,这才轻轻地骂了一句脏话,快速离开。
雨,愈来愈大,稀里哗啦,劈头盖脸。
雨地上,一行长长的脚印,从井家一直通向王家。可是,又很快雨水盖住了。这霹雳哗啦的大雨呀,淹没了世上的一切,它却淹没不了人间的不平,更淹没不了宋得森对三坏种的仇恨!
几月后的一天,国民党赣榆县政府的大堂里,两个打手把遍体鳞伤的宋得森拖进了大堂。进门后,打手们将得森往前一推,松开手立在一边。
刚受过重刑的宋得森,疼痛难忍,站立不住,一跤摔在地上,一阵头晕眼花昏死过去。
得森为什么来到大堂上的呢?
这得先从三坏种说起。三坏种硬说王在和带人抢了他家并杀了家丁是死罪,可没有半点证据,只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三坏种所以要杀王在和,这有两个原故:
一,多年来,在三坏种眼里,有两个“钉子户”——一个是他的渔工宋得森,另一个就是他的冤家对头王在和。在渔工中,宋得森的人缘最好,且曾参加过“黑社会”,有事无事领人闹点乱子。王在和有点“点子”,是人家船上的“高参”,经常出些整治三坏种的点子。因为这个,他们便结成了知心好友,这就成了三坏种的心病。
二,就是三坏种一心要霸占宋的媳妇、王的妹妹。
三坏种的如意算盘是:通过海边诬陷,逼着宋得森杀了王在和,然后,再把宋得森当着“图财害命”的凶手,绑送衙门除掉。以后再使个坏点子,把宋继柳兄弟杀光,来个斩草除根。这样,既拔了他眼中的钉子,又能得到俩个大美人。
三坏种哪里知道,他的算盘打错了!宋得森并没有被大坏蛋牵着鼻子走,他的阴谋诡计完全落了空。
当时,宋得森见三坏种大露杀机,他心中暗暗地想道:“我要宁死不答应,他一定会叫人先杀了我,再去杀害那毫无防备的王在和。”宋得森想到这里,这才来个将计就计的金蝉脱壳。
得森出了井家,先给王在和送了信,要他领着家人赶快逃走,这才回到家中,领上一家老少,连夜出逃了。
次日下午,宋得森一家,来到山东省临沂的蛟龙乡避难。蛟龙乡上,有一个穷人,名叫沈太俭。他听了宋得森的遭遇后,就打起了抱不平,并向宋得森说:“穷兄弟,跟我走,咱给你先找个住的地方,等安定下来再说。”一会儿,沈太俭把宋得森一家,领进一间破草房子。这座破草房子,四周由红泥简单垒成,四面透亮。
宋得森问:“这是你的家?”
“不!这是我小叔的住宅。去年春天,他一家因生活不下去了,都去‘闯关东’了。”
不一会儿,沈太俭又拿来了锅碗瓢盆等餐炊具。邻近的几家穷邻居,还凑了一点吃的和烧的送过来。
不久,宋得森听到王在和一家被三坏种杀了之后,又悲痛又气愤。他想:“王在和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大好人,如今却落到这个下场;他的冤仇我宋得森最清楚,我不为他报仇还是人吗?”
于是,得森托人写了呈子,递交县衙告了状。
半个多月过去了。状子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得森又连递三张,还是没有动静。
在得森万分着急之时,听人讲“闯衙喊冤”可以立刻见到县官,但得先挨二十大军棍子。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求人写下了第五张呈子,大声喊着“冤枉”,闯进了赣榆县衙大门。
按赣榆县当时的规矩,“闯堂喊冤,要先打二十大军棍。这二十大军棍子,一般人是经受不了的。何况三坏种又事先花上了银子,竟把宋得森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
宋得森被凉水泼醒了。
他忍住疼痛,坚强地坐了起来,睁开大眼,环视着身边这陌生环境。这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场面,给他一种阴森恐怖、杀气腾腾的感觉。可是,得森觉得“公堂”是说理的地方,就理直气壮地等着“过堂”。
国民党赣榆县的狗县长王佐良,从头到脚把宋得森打量了一遍,撇撇满是皱纹的大臭嘴,耸了耸肩头,又装腔作势地干咳了几声,“过堂”便开始了:“你叫什么名子?”
“宋得森。”
“噢,宋得森就是你呀?你不是青帮的秘密副参谋长吗?不是被“招安”后放回家当老百姓了吗?我的天呀,你这青帮会的四把手,怎么落得如此天地?”
“不错,正是俺老宋也!”
“你曾是一个大帮会的四把手,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三坏种……”
“哦!我早就看出你就当不成一个守法的老百姓!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有理来告人家……”
狗县长这一阵狗臭屁,把宋得森的肝肺都要气炸了。“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这句民间俗语,今天在宋得森的身上真正兑了现。得森还侥幸地想:“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咱就要把理全说出来!”
可是,狗县长再也不容他张口了,只见他把右手往桌子上一拍:“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大土匪头子,上刑。”
“是!”众小坏蛋一拥而上。
王佐良又道:“他奶奶的,我只用小计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