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
耸立在洞庭湖畔的岳阳楼是岳州的第一高楼,据说此楼的前身叫做阅军楼,乃三国时期吴国都督鲁肃在巴陵山上修筑,用以训练和指挥水师。
岳阳楼楼高六七丈,总有三层,飞檐盔顶,全由木料所建,楼中四根楠木金柱直贯楼顶,周围绕以廊、枋、椽、檩互相榫合,结为整体,建成此楼的能工巧匠真是智慧聪明。
岳阳楼临岸而立,下瞰洞庭,前望君山,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气势非凡!
历朝历代无数文人墨客来到岳阳楼,都喜欢在此登楼赋诗,连诗仙李白也曾为岳阳楼写过“水天一色,风月无边。”之佳句。
就在大破烟雨连环坞三日之后,岳阳楼上,许多人在此聚会饮宴,一个个鎏金舞马纹银壶里,装满了好酒,一尊尊侍女狩猎八瓣金银杯中,酒不曾空。但见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个个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只有那上座的王者擎杯沉思,默然不语,郁郁寡欢。
杜甫此时亦在岳阳楼上,他见岐王闷闷不乐,便上前道:“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王爷,既然李龟年等平安归来,眼前又是如此美丽壮阔的景色,王爷又怎么愁眉不展呢?”
岐王道:“子美先生,你虽作得好诗,但我心中之事,你又怎能明白。”
是啊,岐王不高兴的原因,杜甫是不知道其中原委的。
原来,此时离七月十五玄宗泰山祭典不过还有半月左右,今日正是岐王率众前往泰山之日,适逢岳州太守陈新知道岐王将要离开岳州,故而在此盛情设宴,为岐王一行饯别。
陈太守是岳州地方长官,每次岐王来江南凌波别苑避暑之时,他都会上门拜见,与岐王素有往来,因此相熟。
等众人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陈太守忽然走到岐王座前,躬身行礼道:“王爷,卑职祝您泰山之行一路顺风,卑职敬您一杯!”
岐王端起面前一只华贵的黑黄相间的玛瑙兽首牛角杯,凝视杯中酒,半响,他长叹一声,道:“此次官军虽大破烟雨坞,救回了岳州城失踪的少女,太守和众官军功不可没,可玉郎君投湖身亡,没有得到律法制裁,实在是太大的遗憾!”
说罢,岐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进口中的却是一番难以形容的苦涩滋味。
原来,碍于岐王之面,当日围剿真龙岛的几名知情人都对玉郎君的真实身份各自守口如瓶,对外只宣称玉郎君重伤之下,投湖而死,尸首难寻,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暂落帷幕。
而岐王痛失爱子,且爱子更是人人深恶痛绝的玉郎君,他有苦难言,只有痛在他心。
陈太守借机靠近岐王,小声道:“王爷,乞屏退左右,卑职有机密要事禀告。”
岐王点点头,对着场中道:“各位,今日宴会至此结束,诸人到楼下等候,我与太守有重要事情相商。”
在座的岳州大小官员和李龟年等别苑中人纷纷起身告退。
陈太守却道:“还请夫人与公孙姑娘留下,此事与你二人有莫大干系,需要你们在场做个见证。”
冷夫人与公孙大娘微微一愣,皆感莫名其妙,不知陈太守此举有何用意,但他既然如此说,她们也就在座位上静静等待下文。
此时,其他人已散尽,楼中只有岐王、冷夫人、公孙大娘、陈太守这四人。
岐王道:“此时已无外人,太守有话不妨直言。”
“不忙,卑职向王爷引荐一人,此人有重要大事对王爷陈述。”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接洽陌生之人,什么人值得本王亲自接见?”
“昨晚,此人手持五品游击将军鱼符印信,深夜来见卑职,说此事事关王爷安危,更关系到皇帝的安全,卑职不敢疏忽,所以卑职才在此以设宴为名,向王爷进言,幸得王爷肯屈身相见,不致让卑职误了大事。”
岐王见陈太守说得如此郑重,便点头应允。
陈太守举手“啪啪啪”击掌三声,须臾,从阁楼门外昂然走进一名男子。
但见此人二十多岁,剑眉星目,面容憨厚,唇上与颌下留有几分短须,全身一色天蓝长衫,手中提着一柄长剑,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
公孙大娘揉了揉眼睛,她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猛地站起身来,但又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朝她微微一笑,算是略作招呼,然后,他走到岐王身前,抱拳行礼道:“五品游击将军裴旻,参见王爷!”
岐王见来人虽其貌不扬,但器宇轩昂,不动如松,不由暗暗赞叹,但他阅人无数,表面不动声色,道:“太守说你有要事陈述,不知所为何事?”
裴旻颇有深意的看了坐在岐王身边的冷夫人一眼,道:“旻听闻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烟雨坞被破,玉郎君伏诛,被掳走的姑娘们业已解救回家,事情得以圆满解决,如此结局,人心民情稍慰。可是您知道吗?玉郎君并非是真正的主谋,他也是受人引诱和指使,方才犯下如此大错,此事的幕后元凶还逍遥法外。”
岐王讶然道:“哦,难道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李瑾是岐王李范亲子,岐王一直想不明白,以前活泼聪明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遭人唾骂的玉郎君!如今知道还有幕后人物,他私心里也希望能为儿子减轻一点罪名,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裴旻的话如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