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春英离开聚义厅,心里很不舒服。她接受中统训练,一直把红色政权视为洪水猛兽,而今山寨与游击队亲密接触,伍春英看着就不顺眼。
可是山寨里她说的不算,宗涛并不卖她的帐。伍春英满腹委屈,又想起求助战区长官。大王山名义上归属战区管辖,宗涛再狂妄,也不会毫不收敛。
伍春英一直认为宗涛是党国的精英,这种人才不能被**赤化。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丝期冀。
伍春英寨子里转了半圈,长吁口气,拢拢头发,正正帽子,回到她的宿舍。
伍春英紧闭房门,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
她要给战区长官一份电文,可是如何措词,伍春英大费周章。
对宗涛,伍春英要拉,这个人太有才华,却桀骜不驯,指责过多,必触上他的驴脾气,反为不美,不过不敲打敲打,难为党国所用。
坏就坏在山寨一众头领土匪习气不改,什么义气人情,纯粹拉帮结派,蛊惑人心,把好好的宗涛洗脑变成另一个人。
对,来个敲山震虎!
伍春英理顺思路,拉开屉子取出纸笔,飞快地草拟一份电文。
战区司令部:近段时间我观大王山与鄂豫皖往来密切,宗涛放纵宽容,与其称兄道弟,迹近赤化;寨首刘松更推波助澜,竟许诺游击队派人山寨刺探。如此联共溶共,实乃党国心腹大患,祈望战区长官出面调停。
伍春英怕战区长官将电文示于宗涛,字斟句酌,确认无碍,召来刘丽。
刘丽进来,伍春英立即将房门上闩,打着手势示意刘丽不要高声。
伍春英压低声音说:“刘少尉,此事关系党国利益,切记不可外传!”
伍春英平时称刘丽要么小刘,要么刘小姐,这种以军衔相称,自入山寨后还是首次。
刘丽心里一凛,顿知事情重大。
刘丽庄重敬个礼:“长官请吩咐。”
伍春英指着桌子上拟好的电文,对刘丽说:“烦你将此电发出。”
刘丽一愣。伍春英独立起草的电文,都是亲自发送,为什么今天叫上她?
伍春英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她知道战区长官不是很重视自己的意见,拉上刘丽,便很有说服力。刘丽是战区长官一力提拔和推荐,她表达的意思,比自己更有说服力。
刘丽冰雪聪明,伍春英此言既出,刘丽便知伍春英之意,淡淡一笑。
“是,遵命。”
发报机早摆在桌子上。刘丽坐下来,拿起电文,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小心地说:“长官,这种措词不妥吧?“
伍春英绷着脸:“我这还是再三斟酌的,按目前现状,说山寨通共也不为过。”
刘丽轻声道:“委员在都讲联共抗日,这份电文,我看还是不发的好。”
伍春英嗔道:“小刘,你真是涉世不深,委员长公众场合高喊联共,那只是一个姿态,将来赶走鬼子,这国家法器,谁来执掌?总不能与**各据一方吧?”
刘丽毕竟职位卑微,不敢再辨,只好按伍春英草拟的文字,逐一发出。
伍春英凑在刘丽身边,一字不漏地盯着,看到刘丽将要发送完毕,又补上一句:“小刘,署上你的名字。战区长官知道你用心办事,必有奖赏。”
刘丽心里一声嗤笑。战区长官不是糊涂人,这电文他一看便知是谁的意思。
“好的。”刘丽温驯地应了一声,结束时发送自己的名字。
电报发出,伍春英留刘丽等候。
伍春英的心情明显的轻松起来,脸上有了笑色,搂着刘丽的肩说:“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党国的谍报精英!”
“谢长官提拔!”
伍春英拉个长音:“嗯,还是叫我伍小姐亲热。”
“是,伍小姐。”
伍春英咯咯一笑。才闲聊一会,发报机发出嘟嘟声。伍春英急使刘丽接收。
电文很快解密,只有廖谬二字:知悉。
伍春英接过电文,手不停地颤动,两眼瞬时发黑,身子差点软下去。
“不可能,这么重大的事情,战区长官怎么可能这样草率?一定是他不负责任的下属越俎代庖!”
刘丽心知肚明,这正是战区长官的处事作风。
刘丽在战区司令部呆的时间不短,深知战区长官的性格,他不是偏执之人,只要有益国家,有益民族的事,他不会拘于小节。
“伍小姐……”
刘丽刚要出言相劝,伍春英气冲冲拉开刘丽,咬着牙说:“我给战区长官亲拟电文!”
伍春英不用草稿,嘀嘀哒哒一口气揿动按键。
刘丽从伍春英的指法上破译出她要表达的意思:
战区长官,我是伍春英。山寨和游击队沆瀣一气,您再不制止,此股力量将不为党国所用!
很快电报回传,这次是一大段文字。
伍春英同志,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你为党国着想,其志可嘉,不过尚有几点你不知,现在向你明示。
其一,大王山本来是一支民间武装,宗涛凭一人之智勇将其收编,活跃在鄂东抗日战场,所做贡献甚大,殊可嘉勉,且目标与党国现时利益完全一致,不可激变。
其二,鄂豫皖在一定程度上遏制鬼子,并与与大王山形成犄角之势,正是委员长可借用的力量,即使要分割,也不能操之过急。
其三,抗日战场极其惨烈,大王山已经付出百人以上阵亡的代价,据说鄂豫皖游击队也屡遭重创。抗战的路很长,或许这两支队伍,全部成为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