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南庐渊收到了朝廷送来的急件,摊开一看,是南子潺给他的用于直调江南士军队的令牌。
此外,还有一封书信。
信上大致写了近期朝廷的一些动作,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比如王姐到了婚配的年纪,宫里又进了哪些人,哪个大臣的儿子和哪个大臣的姑娘看对了眼......苏郡主,现在该叫少夫人了,胎象很稳。多来往书信。早日回来。
南庐渊看了信,便径直去了张沈陵的院子,哥俩一起分享了大哥即将做父亲的喜悦。见到了陆流斓,也把苏暮雪有身孕的事告与她。
张沈陵开心过了,又看着南庐渊和陆流斓那乌漆嘛黑的眼窝子起了疑心:“你们每晚上干嘛去了?做贼了还是寻花问柳去了?黑成这个样子,平白老了四五岁的模样。”
南庐渊手握成拳咳嗽了一声,陆流斓笑着解围道:“每晚蹲在陈瑗脑袋上看他数钱,换你不是郁闷死?”
张沈陵恍然大悟地一点头:“也是。要是我在上头,说不定还得笑他这点钱还用数。”
陆流斓笑着掰了掰拳头:“那照你这么个说法,我觉得我会先打死你。”
张沈陵连忙摆摆手,藏到南庐渊身后去了:“别别别,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怎么不自称‘仙家’了?”
陆流斓不自觉地伸手别了耳畔的碎发一下,道:“我想了想,总是说仙家仙家的,你俩听着也别扭。所以以后就不这样了,况且少说了一个字,少费点口舌。”
张沈陵目瞪口呆:“陆姑娘,你这个贤惠的借口我是不信的。你要是说和我们哥俩好,显得没那么生分还差不多。”
陆流斓深吸一口气,绷着青筋笑道:“不说这个,南公子已经把陈瑗贪污的银两数目清整出来了。当务之急,就是在陈瑗发现账本缺页并且捏造数目之前,把他抓了,逼他招出陈瑛等人的行径。”
南庐渊道:“陛下已经把调任江南军队的令牌给了我,若不出意外,等会便能将陈瑛抓获。”
陆流斓道:“不仅如此,陈瑛能目中无人地做到这么大,在官府和军队里必然安插了人的。不过现在的南商将士多是出自梁老将军门下,只要找到了这样的人,这活便不难。”
南庐渊应下,等张老太太醒了,给老太太问安,便同张沈陵往江南的军营去了。
陆流斓则负责拖着一切可能流向陈瑛的消息,她蹲在知府府邸对面的酒楼里,想着现在知府和他老婆说不定还在掐架,便觉得有趣得很。
坐着无聊,便又想起昨夜南庐渊闷着脑袋把账薄翻得乱响,直到一鼓作气把全部账目都理得一清二楚,已经是后半夜。这时候他才有空闲时间喘口气,把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之后,才像是缓过一缕魂似的,幽幽地转过头,对着陆流斓把算好的数目说了一遍。
她坐在那儿翻着书,闻声抬头,打了个哈欠,道:“南公子真是精力旺盛。”
南庐渊的眸色极沉,纤长的睫毛垂下,一张脸透着长时间没休息好的苍白,然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却紧抿着。过了很久以后,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磕磕巴巴地道:“陆姑娘,我......要不,你若是不愿意,我......要是......”
她听着,看他这张冷静克制的脸,听着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话,只觉得有种奇特的感受,于是忍不住笑着替他顺了一遍:“要是愿意,就给你个机会,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南庐渊不大自然地测了测脑袋,小声地“嗯”了一声。
她笑得有些放肆:“南公子,你耳畔烧起来了。”
南庐渊不想搭理这句玩笑,他把脑袋偏得更侧面一点。
看他这样子,她终于收起笑容。方才那点时间,纠结的不只是面前这个尊贵的南商帝相。
“你尊为南商王家臣,敢跟南商王求娶一个西唐贵族吗?”
她看到南庐渊的神色黯了黯。
“退它一步讲,我的国家杀害了你的父亲,你怎么敢心悦我?”
南庐渊道:“......你说过不是你。”
“但我们的国家是对立的,南公子,”她忍不住劝这个一根筋的榆木脑袋,让他别这么一头扎进来,“至少在现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我们决无可能。”
“......嗯。”南庐渊的脸色愈发苍白,但方才的局促没有了。他的面色依旧是初见时的平和冷静,像是二月山泉般清冽,不染纤尘。
她把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却听南庐渊轻声道:“那倘若有一日天下安定,四海繁荣强盛,我们不再这么针锋相对......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嫁人,那便嫁给我,我以聘正妻之礼娶你。”
她分明知道这只不过是这个风华加身的少年郎的一个几乎实现不了的理想,却还是轻轻地回道:“好。”
这一字,千斤重。
陆流斓坐在酒楼上,喝着暖洋洋的酒,也不知道是这酒太呛了,还是她喝得有些曛了,竟然觉得鼻尖有点酸。
她不喜这样的自己,于是翻身下楼,几个箭步进了知府的府上,决心给这对杀千刀的夫妇找点不愉悦的事儿做。
.........
...
陈瑗被押送到军营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以。
眼前这个少年看着稍显稚嫩,面容却已经有着与年岁不相符的冷静;他身边的少年看着更加年少,两个人带着军队闯进来的时候,他甚至没弄懂发生了什么。
知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