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云压得很低,天边还泛着黄。
这几天天气一直发闷,雷要打不打,连雨都下不下来,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闷阴郁。
陆佳宜望着窗外,忍不住叹了口气。
屋内开始变得昏暗起来,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开始忽大忽小,有些看不大清。
陆佳宜放下日记本,想要从沙发上起身,却觉得一阵晕眩,小腹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最近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头晕,又莫名其妙地腹痛。
她撑着沙发边在原地站停了好久,那疼痛感才逐渐减弱,只是头还有些晕晕的。
她努力挪着身子走到玄关处,摸着墙壁,把灯打开。
顿时,屋内一片明亮如昼,顶上吊着水晶灯明晃晃的,一时刺得她眼疼,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显然,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昏暗中适应过来。
客厅一侧的鱼池里,一尾红色锦鲤还在游着。
池沿的暗灯映得水幽幽如碧。
佳宜还记得以前这池里有两尾锦鲤,一黑一红,一大一小,成双作对,让她好生羡慕。
不过让她羡慕的不是因为它们彼此作伴,而是因为它们有人照料。
比如说,她的丈夫,易泽成。
要知道易泽成特别爱护它们,平时都是把它们当心肝宝贝似的,亲自喂食。
他甚至可以在鱼池旁看它们看一天,却不愿意多看她一秒。
毫无疑问,它们不管在家还是在易泽成心里的地位都比她可高多了。
还记得,有次,易泽成在外地出差,她见那池里的鱼好几天没进食了,便好心从厨房取了些鱼食,想喂给它们,哪知道,她一个不小心就洒多了,结果,那尾红色小锦鲤就胀肚而死了。
天知道,她当时又心虚又慌张,甚至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杀人凶手。
要是让易泽成知道她杀了他的宝贝,就他那个脾气,他估计会杀了她让她给它殉葬吧。
年纪轻轻地,她还不想给一条鱼陪葬,于是,佳宜趁着他没回来,立刻转身去花鱼市场,带着那尾红色小锦鲤的尸体残骸想试图找一条一模一样的给他补上。
不过,那红色小锦鲤还真是难找,那天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城市的花鱼市场,腿都快折了。
好在,老天不负苦心人,她总算是找到了和那条一模一样的小锦鲤。
还记得那天,她还特意问了老板,这俩货是不是一样的品种,老板毅然决然地点头说是的,还说它俩就是一母同卵。
同不同卵她不知道,但是看着这俩一样的个头,一样的颜色,她反正是信了。
虽然那次花了一大笔钱,在收到老板递来的账单时,她还犹豫了好久,因为怕易泽成发现自己他的卡,佳宜用得还是她自己私藏已久的私房钱,签字的时候着实让她心痛了好久,但只要易泽成看不出来,咬咬牙,跺跺脚,这钱也算是花的有价值。
但结果却是,易泽成出差回来,他一进门就发现小锦鲤换了,就跟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似的。
她还记得那天,是他们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就连当初她硬逼他娶自己的时候,都不见他没发这么大的火。
讲真的,陆佳宜当时真的觉得,他会掐死自己,然后让她给它殉葬,她甚至都想好了先求饶再逃跑的一系列途径。
不过,还好,易泽成这个人吧虽然混蛋,但还没那么混蛋。
只是他二话不说,就把那小锦鲤捞出来,扔掉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摔门走掉了。
佳宜至今都不知道,易泽成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花鸟店老板都说是它们一母同卵了。
难不成,易泽成真的进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吗?
花了这么多钱,就这么被扔掉了,真是有够浪费的。
早知道他能发现,就不花那么多钱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易泽成很久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现在她每次看到这鱼池,就自动远离三尺远,就当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鱼饿不饿,吃没吃食,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身上可不想再背负一条鱼命了,更不想又要花那么多钱,结果还被扔掉了。
一想到那次花的钱,陆佳宜至今心脏都疼。
墙上的钟摆当当当地敲了六下。
悠长的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别墅里,显得格外飘渺虚无。
“咕噜噜,”她的肚子跟报时器一样,一到六点就饿了。
易泽成不在,保姆都不来,家里连口热菜热汤都没有。
没办法,陆佳宜只好从壁橱里拿出一包泡面,放锅里煮了起来。
壁橱里面都是她上个月买的泡面,她当时买了一整个货架的面,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当时超市售货员看她的眼神,就跟看难民似的。
不过,这都得怪易泽成这个混蛋。
上个月,他说他要去出差,得去一个月,当然,他不是跟她说的,他是对他们家的保姆——林嫂说的,这还是她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的。
然后,易泽成因此给林嫂放了一个月的假。
陆佳宜觉得那混蛋就是故意的,他就想饿死自己,毕竟,她死了,就没人能分他的家产了。
真是歹毒的万恶资本家!
锅里的水开始咕咚咕咚地沸腾起来,面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给整个空荡荡的,犹如阴曹地府般冰冷的屋子带来了这么一丝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