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祥进了白府,只是做了一个小家丁。府上家丁见他出身卑微,饭量还大,总免不得在背后嘲笑他。管家白胜见他老实,还比较器重他,试探了他几次,发现这小伙不油滑不揩油,事情办得也妥当,便差使他去做一些外出采办的事。于是家丁中对他嫉妒的人也多了,讥讽声四起,“一个渔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直到有天,他被一名叫福贵的家丁冤枉偷了府上的夜明珠,福贵从他房里搜出一颗硕大的珠子,说亲眼看见他偷偷从老爷书房里顺的。白胜拿了那颗珠子端详了半天,对吴祥说,“你有何辩解?”大家看着人赃俱获,一众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没有偷,这珠子不是府上的。是我的。”
“呵。大言不惭,你一个穷打渔的,哪来的夜明珠,被抓了还拒不承认,还想狡辩。”福贵恶狠狠看向吴祥,转身向白胜又卑躬屈膝,“胜爷,别听那小子满嘴胡言,把珠子拿给夫人看,不打死他才怪。”
白胜向他看了一眼,正要把珠子收走。吴祥顿时气急败坏,急忙上前抢,福贵一看这小子劲大,几个人竟没架住他,上前正要向他胸口一脚,不想脚还未踹出,吴祥已经躲过,跑到他跟前,将他手臂用力往后一拗,顿时福贵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疼得瘫在地上。其他家丁看见福贵受到欺负,也上前阻挡吴祥。吴祥竟一人赤手空拳把几人都打翻在地。白胜并未躲闪,仍站在原地,吴祥向前单膝跪着,“胜爷,我之前曾去外地赶海做些营生,也是机缘巧合,我采到了这颗珍珠,这并不是夜明珠,父亲在我来府上时硬把珍珠塞与我,想让我谋个好差事,但家父身子有恙,我本想拿它换钱给家父治病,因此一直藏着未拿出。望胜爷见谅。”
“嗯,难得你一片孝心,起来吧。”白胜笑了笑,把他扶起,“此珠确实非老爷的夜明珠,且夜明珠也没丢。你放心,这东西你自己收好。”说完,把珠子归还于吴祥。待吴祥再三感谢,收好珠子后,发现在旁多了个人,此人英武挺拔,一身玄衣,留着山羊胡,看身形便是常年习武之人。“你叫吴祥?”那人开口。
“便是在下。”
“可习武多久,拜过门派否?”
“自小防身随便练的,未拜过师门。”那人捻着胡须笑了笑,便跟白胜向府内走去。
第二天起,福贵再未出现在府内,吴祥被调入侍卫。“此人可再磨炼磨炼,我有用处。”山羊胡看着吴祥对白胜说。
白敬堂见白瑄被禁足后还算安分,以为儿子也死心了,便想赶快把林家的亲事敲定了,在今年完婚。正逢林家中秋夜宴,邀请白敬堂一家前去。白敬堂思索再三,没喊白瑄,带上礼物携夫人前去。
林永钦坐于主座,夫人、子女围绕,其他座位宾客陆续入座,纷纷献礼祝贺。林永钦心情大好,举杯邀众人赏月品酒。“长乐啊(白敬堂字),你家两位公子呢,怎没来?”
“大儿子白瑾在扬州任职,小儿子白瑄身体抱恙,怕染到大人,不便前来。”
“唉,和安,你我相识几十年,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说实话啊。”
白敬堂吓得直赔礼,“哪敢哪敢。”
“你家白瑄哪是染疾,明明是被你禁足了嘛。我听说他要娶一渔家女子,连我家府上的下人都在传言。”林永钦笑眯眯地看着白敬堂,“这儿女情长,风月佳人,倒真适合今天‘月上柳梢头’的意境,好事啊好事啊。”
林永钦声音响亮,四下宾客听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附和,“正是,正是。”
白敬堂汗流浃背,尴尬得下不了台,站起身又赔礼,“大人,我已经狠狠责罚竖子,早与那女子断了。请大人放心,我已准备好聘礼,立即让犬子上门提亲。”
“唉,何必那么紧张。”林永钦扶起白敬堂坐下,“听说甯儿去看过你家白瑄几次,说白瑄只当她妹妹。这儿女心思我们怎么多猜度,依我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白敬堂如坐针毡,不敢多发话。林永钦也没理会他,“朝廷现在都在‘西学东渐’,这年轻人学洋人那套更是容易,也兴什么自由恋爱,我们都为朝廷效力,也不能拘泥于传统,这即使有婚约,也得让他们自己情投意合。我看得出甯儿对白瑄可真是用情至深,为了白瑄谋个好出路,这次朝廷公派一批学生留洋,我推举他去了。”
白敬堂一听,林永钦这是借口推脱婚事,白瑄要是留洋了,这门亲事还有影儿吗?“那哪敢,白瑄才疏学浅,怎能受朝廷委派。”
“知女莫若父啊,你呢,当学学我怎么当爹,不能动不动就动粗拦着他们。”林永钦笑着举过一杯酒,“此事我已上报了,待学成归来,这亲事再结也不迟啊。”白敬堂马上回敬一杯酒,一饮而尽,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白瑄在别苑看到之晴的来信,眉头揪到一起,许久沉默。“要我带话给她吗?”韩峥先发了话。
“帮我带封信给她吧。”白瑄拿起笔在信上写着。
“你下个月就要去东瀛,那还能见到她吗?”韩峥在旁替他心急,“你就不能说不去吗?”
“这是朝廷公派,而且是林永钦指定我去,如果我不去,我爹娘还有我哥必会被朝廷以违旨名义降罪。我会想办法尽快回来,如果她心里还有我,如果她未嫁,我还是会娶她。”“唉,真是苦命鸳鸯。我想办法让你们出发前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