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风雪呼啸,冷得渗人骨头发凉。
小院的众人,像观音婢以前的那些下人,徐平安和鱼幼薇都没有过多要求她们,不需要起得太早,一直如此。
但今天,似乎受到几位夫人的影响,个顶个的都是起来的很早。
后院之中,鱼幼薇的房内。
他坐在床榻上把玩一对如玉双足,后面是鱼幼薇盘坐床上正在替他束发,姿势多少不伦不类,但偏偏徐平安喜欢。
“好了。”鱼幼薇皱了皱琼鼻,将脚抽出来,下床穿鞋,送他出门。
一推开门,观音婢和高仙敏就等在此处很久了。
“夫君。”几人齐齐喊道。
徐平安一手捂住额头,苦笑道:“你们这是干嘛,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还全部来送我,吉利不吉利!”
“夫君出门,做妻子自当恭送,再说了夫君可不是忘了从前在闺房中对我们姐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了!”
观音婢调侃一笑,媚气四溢,直叫人心神一滞。
“就是。”鱼幼薇斜瞥了他一眼。
徐平安老脸一红,的确是在某些意乱情迷的情况下许下了许多小承诺,现在想来倒是食言了不少。
不过都是些旖旎之话,倒也无上大雅。
“夫君,这是家兄给你的信。”高仙敏怯怯的从袖袍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
她眉眼低垂,都有些不敢看徐平安,因为她将一些事告诉了自己大哥,想让高仙芝帮忙,怕徐平安出什么事。
他倒没有急着打开信,而是放进了怀中:“信我会看的。”
“你在小院好好养胎,有什么事跟幼薇和婢儿说,她们是有经验的人了。”
说着,他大庭广众之下就伸手扶她肚子,虽都是女眷,但还是惹她一脸羞涩。
众人跟着他出了后院,李归尧,李骥已经在等他了。
“我去去就回,把饭菜热好。”他微笑交代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三女皆是面容不**稳的样子,毕竟这事和人都太特殊了。
“幼麟早些回来!”鱼幼薇高声了一句,目送徐平安仨人渐行渐远。
徐平安心中好笑,只是摆摆手,他临出发了,倒反而是安静了下来,脑中在一次一次的回想要说的话。
他不仅代表了自己,还代表了逝去的娘亲。
至于曹不二他没有跟着,一是身份特殊,二是小院须要有人守着。
徐平安对他很放心,想都没想就让他留了下来,他也乐于出力。
……
地平线上,三匹骏马一字排开,走在十里银装上。
风雪洒落,极光耀眼,那背影可让画师称绝。
李归尧怀中有三尺匣,一言不发,有些苍老的脸颊没有情绪波动,就那般自若的行进。
满头的风雪是他最讨厌的东西,春秋四季,独独这个凛冬他一辈子难以释怀。
一路无言,只有李骥这憨子时不时还会说几句话,想要缓解气氛,但发现压根也就没有什么好缓解的。
鱼宣生说,文武大帝就下榻于刺史府前院。
所以就在府中见面,他也没多说什么,在哪里都是其次的。
没多久,他们到了扬州城门口。
凛冬的百姓过往本就少,商人更是停止了生意,但今天却是一人都没有进出,看起来颇为古怪。
白絮散漫了徐平安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儒雅,七尺的身高伫立马背,远远就可见一角英容。
他穿着十分随意,是鱼幼薇亲手给他缝制的黑袍,双肩有雪,黑白分明,棱角明显。
这一年来,他变得更加沉稳了,面容依旧清秀,但胡须已满,若说秀气倒不如说是英姿卓越。
前方,雪如鹅毛,一片苍茫。
伫立了数个朝代的扬州城池依旧雄伟,被白雪堆砌多少有些落寞。
哪城门口,有白衣一字排开,皆是气宇轩昂之辈,只一眼就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凡。
装束醒目,不多想,那定是太平监的人,多达了数百位。
其中骑着汗血宝马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披着锦绣流苏袍的男人,他高大威武,尚且看不清容貌就有一股贵不可言的感觉爆发而出。
仿佛扬州城的整个内蕴和气运都尽皆加在了他的身上。
俯瞰十里白霜,所有风光尽收眼底。
身旁不少深不可测的恐怖高手尽拱卫他身侧,显得威风凛凛。
天际两方,第一次看见了地平线上的人。
那一刻,徐平安与李归尧的脸色同时冷了下来,不说杀气有多么重,但至少比这扬州的天要冷的多。
诡异的气氛开始酝酿,如一把剑在喧嚣。
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最后只剩下两百米的时候,徐平安远远停了下来,保持着距离,因为他觉得恶心。
“来了么?”文武大帝英武至极的脸颊微微一动,胡须已是被风雪染成了白霜。
他的眸子用力看去,让所有人噤声。
鱼宣生就在一旁,骑着马看着徐平安微微有些忧心,怕事态失控。
而徐平安第一次看见了那个人,那个人也看着他,目光接触毫无波动。
这是他们宿命中的第一次对视。
麟勋中年面庞,英气盖世,有着七尺有余的身高。
其肩如虎,其手如玉,勇猛中夹杂着睿智,一双眼睛如有璀璨星河在流转,可以看透一切。
衣襟上的金丝金龙刺绣,彰显贵不可言,一人伫立,万人噤声。
只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
文武大帝身旁,天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