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宝强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假设也实在太不靠谱了,这位死者元辰大人怎么也不回用这么调皮的姿势坐着。
所以能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简直就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另外这么离谱的场面,他是咋想出来的?
而沈渊却笑着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向庞宝强回答道:“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确实有可能造成元辰死前的情景。”
“但是椅子摆放在窗前那里……”沈渊说着向后指了指道:“就会造成喷溅的血雾上面,出现最少两个椅子腿和地面接触时,留下的无血区域。”
“你再看看我刚才从地面上印的那张宣纸,上面有椅子腿接触地面那么大的无血区吗?”
让沈渊这么一说,庞宝强也知道自己的假设一点都不靠谱。
于是庞少爷第一次试图帮助破案的努力,就此宣告失败……大家都看着他直乐。
随后就见沈渊正色道:“现在案情查到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相信大家也都明白了,这里出现了一个很不合理的情况。”
“抛去椅子后面这片血雾不谈,咱们暂时假设是有人从背后放箭,射中了死者元辰!”
“那这个凶手也一定不是划船过来的,因为在湖面上行船,几乎是百分之百会被人发现。”
“凶手要是游水过来的呢?”
蓝姑娘又问道:“然后停留在湖面上,一箭射过来?”
“一听见这话就知道,你根本不会射箭。”
沈渊笑了笑,向朱常浩看了一眼。
朱常浩也笑着说道:“沈少爷说得没错,蓝姑娘你确实是不了解弓箭。”
“弓箭这些东西最怕受潮和雨淋,弓身和弓弦上任何一个地方受潮都会影响羽箭的力道和速度,所以在水里泡过的弓箭要想准确地射中目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凶手用防水的背囊携带弓箭过来,在没有船的情况下,他想在水里射箭,箭枝上的箭羽只要沾上水,也很难射中目标。”
“更何况他还得要让自己的弓完全离水才行……一个正在游着泳的人是很难办到的。”
听了这话,蓝姑娘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可是另一方面,凶手在前边射箭也不可能啊?”
说着蓝姑娘指着官厅前面的空场……大家随即都叹了口气,除非这个人会隐身,不然他一定会被人看见!此刻沈渊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外面那位光禄寺卿马远大人进来。
“不好意思了马大人,裤子被椅子上的血粘住了……您别介意。”
沈渊并没起身,而是笑着向走来的马远说了一句,马大人连忙摆手示意他不介意。
话说这位连中六元的沈状元,他也是有所耳闻。
毕竟古往今来,在科考中得到状元的人有的是,连中六元的连同这位沈少爷在内,却只有两个!而且这个年轻人的心智也真是够坚定,他一来就坐在死者那张椅子上,好像都没怎么动过。
听说他现在屁股都粘在椅子上了,马远就觉得这位状元公……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然后沈渊向他问起了元辰大人也就是死去的那位,生前负责得是什么公务。
马大人连忙回答道:“当下端午在即,又是圣慈太后寿辰,我们光禄寺负责得是庆典的差事。”
“在正阳门和崇文门之间,到时候会有大量的花灯彩楼为太后贺寿,最近元辰大人一直在操办这件事。”
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他再问起这位马远大人有关庆典方面的具体事务时,这位马大人的言谈立刻就谨慎起来。
沈渊看得出,马大人对庆典具体操办的内容并不了解。
等到再往详细里问下去,这位马远大人干脆就是支支吾吾,看来他是接受到任务就分派了下去,之后就甩手不管了。
像这样的礼部主管,竟是如此老迈昏聩,一看就是会做官不会干活的类型,沈渊也觉得从他的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
于是沈渊又把死者元辰的两位助手老穆和老刘也喊了过来。
结果一问之下,他们俩也是主管着公文往还,各部之间协调之类的事务,对于庆典的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在问话的过程中,沈渊慢慢皱起了眉……朱常浩的神情也开始渐渐不耐烦起来。
沈渊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干脆向马远说道:“把你们光禄寺现在还能具体干活的人,给我叫来一个,马大人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
马远立刻点头,然后就让手下一个官员去找人了。
这回等的时间可不短,沈渊坐在这里都等了好久,听远处钟鼓楼的报时,已经有了两刻钟的时间。
外面的一个人才在马远手下的带领下,急匆匆走了进来。
沈渊一看这人三十来岁,长得个头不高,身量有点胖乎乎的,一片黑脸蛋儿上全是汗。
再看他的手上,居然全是土,官服上头也是蹭了不少灰尘。
最离谱的是官服衣襟儿的最下面,还缺了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看起来是硬撕下来的。
看这家伙一路跑过来显然是挺累的,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
“这是我光禄寺典簿,叫刘穷理,沈翰林要问庆典营造的事,他都知道!”
马远大人连忙向沈渊他们介绍了一句。
在这之后他眼睛一瞪,向着这位刘典簿说道:“看看你的样子,有失官体!成何体统?”
这个刘穷理进门就挨了骂,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