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得得回过神来,收起眼泪。
看到令峦峦拿来了一个小玉盒子,心里明白了几分。
“起来,手指。”令峦峦说着打开了盒子。
金得得站了起来,跪的时间有些久,双腿发麻了,眼还有些晕,踉踉跄跄的。等他站的稳了,将手掌摊开,放在那盒子跟前。
只见盒子里一只冰契蚕,吐出了细密的白丝,包裹住了金得得的拇指,随即有一丝金色的涌流,从金得得的拇指移到了蚕丝里面。那冰契蚕,见大功告成,立即放开金得得的拇指,转而抽丝回来。
令峦峦将那盒子移到那些契约文书上,那冰契蚕将蚕丝缚在契纸的签名位置,金色的涌流就将金得得三个字印在了契约上,整个契书都更新了,文字也改了,令峦峦又依次签了余下的几份儿,这就算完成了转移。
“你的事情我完成了,我姐姐呢?”金得得问。
“急什么,”令峦峦仔细收好了那些契约文书,又将冰契蚕交给一旁的侍女令可儿,收归到冰室里,方说:“你姐姐的魂魄早已经不在了,想储存尸身,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金得得心里焦急,多等一刻,金采采的身体就多衰败腐朽一刻。他看向令峦峦,琢磨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这是我临仙岛的火云草,你将它养在金采采的旁边,她就会尸身不腐,只有一点,你要时刻警醒,若是这颗草有何闪失,金采采的尸体就会灰飞烟灭。”令峦峦说完,将一株金红橘色带霜的火云草,端给了金得得,嘱咐道:“每个月截取半寸一丝金采采的发丝,放在这土壤里,让它知道在守护的人。”
金得得说着“知道了”,就道谢、端着火云草离开了。
这天黄昏,几扇窗子都大开着,金得得凝视窗外无限的鹅黄色的夕阳,又暖又美,让人着迷,不禁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场大梦,如今有一种初醒的出离感。
巧的是,今天凤华城的冰雹子停了半日。
外面虽然积着雪,倒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路面上蓬松松的雪,在这鹅黄色的夕阳映衬下,更是暖意融融,像是棉花似的。不少在家憋了半个月的人,都大着胆子跑到街面上玩耍。一时间有春节之后出来拜年的喜悦氛围。
金得得就在此时,带着金采采的尸身,和侄女令霞、并令霞的奶娘阿菜,离开了申榭阁,准备返回赎南城的金家。令霞在马车里,玩着一个十二面体和一个菱方八面体,这还是金采采不久前命金得得从外头带来给令霞的,如今物是人非。
令霞这个小女娃什么也不懂,还嚷着前几天看到了一只蝴蝶。奶娘阿菜,见此情形,更是可怜这个女娃子了,没了娘,自己的亲爹也不是玩意儿,刚死了老婆,就着急着揽权纳妾的……只是自己一个奶娘,哪有说主子的道理?只能一味听命。
在嫡姐令峦峦的授意下,庶弟令峰峰代为执掌了申榭阁。
奇怪的是,申榭阁并未给金采采办丧事,对外只说是金采采染了病,连带着传染了闺女,妻女一起回娘家养病去了。
这一边,嵘岫山上的岫烟墟和山下的嵘庆谷的众位宗师和幕僚,都聚集在了一起,像是有要事要商议。
妙婆婆听见有两个小孩子在水塘边说话,她担心这两个孩子掉进塘里,就走进他们,谁知听见他们的对话:
“难道是咱们嵘岫山的两位家主要回来了?”
“什么家主?你快告诉我!”
“你不知道么?我们有两位家主,一个是岫烟,一个是嵘虬,他们去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娘说,他们就要回来了。”
“你娘兴许是骗你的呢?”
“我娘才不会骗人。”
“你们两个小毛孩,小心掉进去。”妙婆婆喊着他们两个。
两个小孩子吓一跳,这个婆婆太吓人了,又老又丑的,他们大叫着就跑回家了。
“这孩子。”妙婆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抬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凤华城里,停了半日的雹子,城中的人也都能松快松快,出门动动筋骨。
子礼看着外面暖融融的,柔柔的布满了鹅黄色的阳光,众人也都心情愉悦、纷纷出门去活动,心里就痒痒的。他原本是想趁着这个空档,溜去依云馆玩玩,可是他瞧出,这申榭阁有了大变故,就决定不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事。
他深知师弟秦悠,对千秋净是存了心思的,于是在房中提点他:“申榭阁不同往日,怕是千秋净姑娘要有大麻烦,若有心思,要趁早做打算。”
秦悠听到这话,心中骇然,问:“师兄为何这么说?申榭阁有什么会祸及千姑娘的?”
“你呀!”子礼瞧着他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无奈道:“你竟看不出来,这申榭阁已经易主,如今是男主人令峰峰掌权,原来的那个女主人说是带着孩子回去了,可这时节,哪里适合长途跋涉?想着那女主人,不是病危、失踪、就是死了!”
“师兄的意思是!”秦悠听闻,心中几番忖度,就悟出了几分。
“在这申榭阁住了这些时日,早就听闻男主人是个外面窝囊却内有心计的。如今没了悍妻,你想他会怎样?”子礼看着秦悠,眼神里有些内容,却不明说。
“这样的人,必定会在妻子死后反扑……将先前受的窝囊气,通过各种形式找补回来……”秦悠想着,“如果我是令峰峰……那先报复女人!他要报复欺压他的妻子,你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