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院里,一片清冷寂寥。
沈玉敏孤身一人坐在院中,微微仰起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一动不动,仿佛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对她有着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敏儿。”沈风絮尚未踏入院中,只遥遥地唤了一声。
年仅五岁的小姑娘立即转过头去,眸子里透着说不出的孤独意味,修长入鬓的眉也微微蹙起,但也仅仅一瞬,下一刻,她便站起身来,娇软可爱地唤了一声:“姐姐。”
沈风絮上前拉过她,弯下腰笑问:“这几日还有难受吗?”
“没有。”沈玉敏极是乖巧听话,“已经好多了。”
大病一场后,沈玉敏的性子转变许多,不再如往日那般活泼爱笑,即便如今病愈,也总是沉闷不语,沈风絮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怜惜。
“总是闷在院子里也不好,想不想出去走走?”
闻言,沈玉敏便抓着沈风絮的衣袖,仰头望她,问:“姐姐陪我一起去吗?”
“这是自然。”沈风絮笑,“明日正好二姐也在,我们一并出去,好不好?”
沈玉敏面上便绽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好。”
正说着,恰有四名婢子从香梅院外而来,当先一人正是芳竹。
见沈风絮也在,芳竹行了一礼,道:“这些婢子是老夫人特意吩咐来照顾七姑娘的,还请姑娘安排一下。”
沈玉敏抬头看了沈风絮一眼。
“祖母如此怜惜敏儿,是敏儿的福分。”沈风絮拉过沈玉敏,道:“及敏儿病好,自然是要亲自去云松院谢过祖母的。”
沈玉敏也学着沈风絮道:“敏儿谢过祖母。”
既是老夫人送来的人,便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想来以后旁人也不会轻侮了沈玉敏去。
“老夫人自是一片慈心,人既然已经送到,婢子就先回去奉命了。”芳竹笑道,说罢,转而看向身后婢子,“你们以后便跟着七姑娘,好生照顾七姑娘的起居,切不可有其他胡乱心思,都明白了吗?”
“是。”
及芳竹走后,沈风絮便命婢子下去了。
香梅院里破落又残旧,以往除沈玉敏与徐奶娘外,只有一名婢子在旁侍候,更显清冷,如今添了三名新婢来,旁的不说,至少热闹了些。
只是沈玉敏脸上仍有百般愁绪,挥之不去。
“敏儿可有什么心事?能同六姐说说吗?”
沈玉敏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蜿蜒绵长的青石小路上,心绪似乎也随之而去,渐行渐远。
“我……”她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沈风絮,“我想娘亲了。”
她话音刚落,就觉唇上一片冰凉,沈风絮的手指稍稍有些冷,抵在她的唇前。
“这种话,以后不可以说了。”她低低叹息一声,“你若是想念姨娘,我会帮你想办法,何况,六姐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玉敏口中的娘亲绝不是二夫人,但苏姨娘即便是沈玉敏的生母,也不能被她唤作娘亲,若被旁人听去,自会觉得沈玉敏不合规矩又不识礼数。
“嗯。”沈玉敏乖巧地点头,“敏儿知道了,以后不会这么说了。”
沈风絮望着沈玉敏,一时思绪飘远,仿佛是透过沈玉敏,看见了她前世的女儿,在沈玉敏身上,她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眷恋,令她有些失神。
正想着,便有清冷如月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风絮。”
顿时搅乱了思绪。
沈风絮转头望去,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沈白棠,只是沈白棠似是来往匆匆,便连发髻都有些散乱了下来,眸中皆是担忧关怀之色。
沈风絮上前问:“二姐怎么回来了?”
这种时候,沈白棠应在书院中。
“我听说了今日事情,就赶了回来。”沈白棠上下打量着沈风絮,继而露出笑意,“原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骤然听闻此事,沈白棠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即快马加鞭的回了府上,见沈风絮安然无恙,倒也放下了心。
“二姐放心就是。”沈风絮只是微微一笑,将今日事情捡着些要紧的说了,不过她说的也都只是表象,真相已被她隐去。
沈白棠听罢,转头看向沈玉敏,眉头便是一拧:“如此稚龄幼童,他们竟也下得去手?!”
以往沈玉敏见了人都是一贯娇憨温软的笑着,如今却是怯生生的,只缩在沈风絮身后,看着沈白棠,低低地唤了一句:“二姐。”
沈风絮便转头牵过沈玉敏的手,拉着她过来,笑道,“这会儿子敏儿倒是怕生了,你过来些,二姐虽然看上去难以接近,可很是温婉柔和呢。”
“半月不见,敏儿就不认识二姐了吗?”沈白棠也柔和地一笑,“也让二姐抱抱你,好不好?”
“好。”
春色如许,微风和煦。
…………
……
正值草长莺飞时节,京城里一片春意融融。
此等时节最宜外出把臂同游,或泛舟湖上,或闲步街市,故而次日请安后,沈风絮便与沈白棠、沈玉敏二人一同出门。
白鹿书院每十日逢休一日,即旬休,正是今日。
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中,行于街市,虽略有拥挤,但关系亲密,便也不甚在意。
沈风絮撩起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只见街市繁华,来往人潮如织。
“好久不曾去玉锦阁了,难得今日二姐也在,不如帮我和敏儿挑些首饰吧。”
玉锦阁是京中一等一的玉器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