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十几日。
闻言,沈风絮这才将手中毛笔放在笔搁上,道:“倒真不错,给了你二十日,你却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绣完了,看来当日果然是在推脱了。”
“婢子不敢,只是姑娘吩咐,自当尽心竭力。”采莲将荷包取出,恭谨地放在辰砂处,继而低下头,模样很是谦卑。
沈风絮只随意上的绣工参差不齐,便连料子都多少有些不同,定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恐怕也不只是采荷,院中其余人也多少帮着采莲绣了一些。
毕竟,采莲与采荷同是融雪院里的大丫头,又是大夫人亲自挑选而来的,在融雪院里的地位仅次于丹砂与辰砂二人。加之辰砂素来沉默寡言又惜字如金,在旁人看来,自是不如采莲更体面些。
沈风絮面上笑容浅淡,问:“荷包是你一人绣的?”
采莲的头更低了:“婢子不敢撒谎,荷包并非婢子一人所绣,实在是……婢子笨手笨脚的,远不及其他人那般心灵手巧,又怕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心意,还望姑娘不要怪罪其他人。”
采莲素来为人乖巧,口齿伶俐又能说会道,前世,沈风絮对她颇有几分看重,只是如今看来,她心思活络,又是大夫人送来的人,一直在两边来回,摇摆不定,绝不是可用之人。
更何况……
有许多事情,都是因着采莲而起。
不过,沈风絮并不会处置采莲,也不会将她打发远离,反而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留着她给大夫人通风报信,最好是事无巨细,一一上报。
若是处置采莲,外人多少会有闲话,也会让大夫人警惕,且,即便不是采莲,也会有旁人在侧,倒不如便留着,等待大夫人自投罗网。
于是沈风絮面上有些愁绪,道:“我本想着,你若是尽心尽力的完成,也该赏你些什么,可你这般躲懒,倒是让我有些为难了。”
采莲面色稍稍一变,忙跪下:“是婢子的错,还请姑娘恕罪,婢子也是一心为了姑娘,绝非躲懒偷闲。”
“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又何来恕罪之说。”沈风絮只是温和一笑,“我也不想罚你,不过,这荷包你还是重新绣过吧,想来你绣工精巧,手法娴熟,也实在是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便允你十五日,再绣二十个荷包来吧。”
无异于晴天霹雳。
采莲面色霎时苍白:“姑娘……”
二十天就已经足够为难了,何况是十五天。
沈风絮向来沉静温柔,对人和颜悦色,宽和驭下,从不随意责罚旁人,即便是当真有了什么过错,沈风絮也都会轻轻揭过,不会过分苛责。
可这段时日是怎么了?
“怎么?是觉得十五日太长了?”
沈风絮面上笑容虽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令采莲心下一寒。
心念电转间,采莲低头应声:“婢子领命。”
虽是如此恭谨听话的应了,但她心中自是万分怨怼。以往,她虽听大夫人的话,可毕竟身处融雪院,一身荣辱与沈风絮息息相关,采莲从不曾真正做些危害沈风絮的事情。
她总是在大夫人与沈风絮之间权衡利弊。
即便是婢子,她也比旁人风光体面些。
今日一事,却让她下定决心了。
沈风絮既对她不仁,她不义又能如何?何况,沈风絮不过是府内一个不受宠爱的姑娘,而大夫人却是东宁伯名正言顺的妻子。投靠大夫人,自是要比依附沈风絮更明智。
“好了,你下去吧。”
“是。”
见采莲离去,辰砂不禁稍稍有些疑惑,只是沈风絮已提笔临帖,模样认真,辰砂便低下头缄默不语,一如往常。
…………
……
数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沈风絮将沈白棠送至垂花门后,便前往云松院请安。
尚未走至云松院内,迎面就遇上了二夫人。
于是沈风絮步伐稍缓,微微行礼:“风絮给二夫人请安。”
作为二房沈彦平的正妻,二夫人素来自视甚高,对府中旁人不屑一顾,尤其厌恶各位姨娘庶女,而沈风絮虽是嫡女,但到底无生母在旁,在二夫人眼中,同样不值一提。
于是二夫人只瞥了她一眼,随意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向云松院里走去。
尽管如此,沈风絮面上始终是大方得体的微笑,并无任何不悦之色,见二夫人离去,才起身跟上,一并往云松院里去。
及至屋中,其余人也或多或少的都来了。
沈风絮请安后便静坐在一侧。
此时,仍有一位大夫在为老夫人请脉。
老夫人身体虽然强健,但到底年纪大了,三五不时会有些不适,便有大夫日日前来云松院,今日大约是老夫人起晚了,故而拖延至现在。
大夫人便开口笑道:“李大夫医术高明,有李大夫为老夫人请脉,我也放心多了。”
“李大夫毕竟是特意请来府上照看老夫人的,哪有医术不好的道理,老夫人的身体康健自是最要紧的。”二夫人也点头附和。
李大夫收回手,忙作揖:“夫人抬举了。”
请脉既毕,他提起药箱,正准备出去。
恰这时,一旁沈玉香忽然身子一倾,低吟了一声,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要摔倒在地上,于沈玉香身侧的沈玉嘉便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四姐是怎么了?”沈玉嘉扶着沈玉香,有些担忧地问。
大夫人也不禁站了起来。
老夫人眉头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