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灵玓连夜回到兴庆城,见张元述说山头这番谈话计议。张元耐心听完,说道:“灵儿,将两处人质调往一处这事,我今天已经办完了,青石台子的人,明天就会搬动到瑙水大沟去。既然那边有了卢子牛这番话,说不得,那还得再想个法子,把这事先压下来,缓几天再办。”
瞿灵玓道:“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何还要再缓缓?”
张元道:“我想把这份功劳全都寄放到卢子牛一人头上。我这个年龄,这个境况,虚名对我来说已是有害无益,对他却还有一点用处,能唬唬人。若明天就办,人家多半会说他跟我碰巧想到了一处去,过几天再办,就显得我是听从了他的主意。难得他这么相信我,我也就成全成全他。”|瞿灵玓道:“这事算是过去了。那怎样设法调开没藏飒乙呢?”
张元道:“调开没藏飒乙,这是必行之计,否则根本无法救人。咱们知道这个道理,没藏飒乙岂能不知?故此这不是调虎,也不是引虎,而是要逼虎,是驱虎,难办呀。”
瞿灵玓道:“前番没藏飒乙不是到兴庆城里与你争辩了一日一夜么?你何不再挑起一场争论,引他再争辩哪怕半天,也足够咱们救人的了。”
张元道:“丫头,楚青流被人关起来,你方寸也就乱了,才会说出这样的傻话来。前番人质分在两处地方关押,又各有数千军兵把守,没藏飒乙有恃无恐,自然也就能放心大胆出谷。眼下咱们设法将人质调往一处,却又只有数百名军兵看守,人家又不是傻子,还会乖乖听话离开么?所以我才会说难办。”
瞿灵玓道:“就不能调、引、逼多样齐行么?”
张元道:“不管怎样,还是要以逼为主。”
瞿灵玓道:“张伯父,你是不是早就了主意?”
张元苦笑道:“我有了很多主意,可细想之下,却没一个主意是万全可靠的。”
瞿灵玓道:“那就用不可靠、不万全的主意,到了这个时候,总得拚一拚。”
张元道:“灵儿,这几天,你先不要再到山里去,就在府里头待着。我随时都会想出主意来,随时都会撞到可用的时机,随时都会叫人来找你。你得了我的信,跟山里那些人就得尽快动手。也许调没藏飒乙离开三个时辰两个时辰都不能够,只能调开一个时辰、半个时辰。”
“想在半个时辰内救出这百十个人,未免太艰难了些。不论难与不难,成与不成,这事都要有个了结。过几天,可就要出兵了,出兵前,必得将这些人质都带出来。兵马一动,我就得专心军务,守在拓拨元昊身边,也就无力再来管这事了。救人这事,弄得比一场交兵都要累。唉,我这也都是自作处受。有,有了,灵儿,有主意了。”
瞿灵玓喜道:“有主意了?有什么主意了?”
张元道:“你也不用在城里待着了,你这就回山里去。你去把人都找齐了,分一半出来围住那座牛岭峰,远远放出明哨暗哨,只要拓拨元昊到了牛岭,你们就得死死围住他。”
“他的亲卫不会有很多,只不过百十个人,围住后,便假攻假打,并不真的要取了拓拨元昊性命----咱们还要靠他来跟赵宋为难,光复旧周。他们若想突围,便留一个口子给兵丁突围逃命,但必得留下拓拨元昊。”
瞿灵玓道:“我懂,这叫做穷寇莫追、网开一面,以防他们没了退路会拼命。”
张元道:“也不全是,我要放这些兵丁逃出去给没藏飒乙送信。这些人不会跑到兴庆城搬兵,这样太远,只会就近到青石台子、瑙水大沟去求救。这两处地方,又以瑙水大沟最为可能,因为那里有个没藏飒乙,还有崆峒派的人。”
瞿灵玓道:“只靠逃兵送信还不够万全,咱们还得再安排几个假的逃兵,反正咱们也不缺会说党项话的人。”
张元道:“这些全都由你来排布,我是顾不上的了。没藏飒乙听说拓拨元昊被围,他就算胆子再大,再不肯离开瑙水大沟,他也得离开,去救拓拨元昊的命。这就是调、引、逼三副药方一齐下,不愁没藏飒乙不听话。先调开了兵丁,又调开了他,你们也就能放手救人了。”
“就算调开了他,这也是一场恶战,尤其以牛岭峰围堵拓拨元昊更为凶险艰难。能不能围住拓拨元昊,诱来没藏飒乙后,能不能再拖住没藏飒乙,能围住多久,能拖住多久,这都要打起来才能知道,无法预料。”
“这场架实在太难打,所以说,毒药、暗器、陷坑、套索、烟熏火攻,诸般能用的手段全都要用。不过,千万千万要隐密行事,绝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拓拨元昊察觉到有了异动,不愿进山,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瞿灵玓道:“张伯父,前番你受我爹爹与石温叔叔牵累,被他们抓进监牢,可见他们对你也早有疑心。你说动他们出兵,又说动拓拨元昊去牛岭峰,咱们这边却去围寺救人,他们势必要怪罪你,这可是杀头的死罪,这怎么了?你的家人又怎么了?没藏飒乙,没藏讹旁,拓拨元昊这些人,真就这么好骗么?”
张元道:“我哪里敢去骗他们?我只是借用大势而已,外加再赌上那么一点点运气。山里这些人质,对拓拨元昊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只是没藏讹旁、没藏飒乙两人手里的一步棋。这些人就算全都返回宋境,也不会去替赵家皇帝出力,只会给他们添乱,拓拨元昊也就未必会因此跟我翻脸。这是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