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灵玓纵然多智,听了这话也是一头雾水,无奈说道:“道长,这腐骨粉不是在你身上装着么?怎么还向我要?”
刘奇蟾哈哈一阵狂笑,说道:“你不知道腐骨粉?哈哈,到底也有你这丫头不知道的。你去将香灰研细了,咸盐研细了,一样一半搀和到一起,这玩意就是腐骨散。这可是江湖人常用之物,没有多少奥妙,不过,研得越细越好。”
瞿灵玓楚青流依言回房如法做好,用盘子端来这份奇物。刘奇蟾抓起一把就往莫出英脸上涂抹,口中说道:“姓莫的,你还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太也无能,连谎都扯不圆乎。我要是白白放你走路,必然要被人笑话。我在你脸上刻了两个字,一个是出,一个是英,你可要记牢了,否则有人问起,你答不出来,可就太丢脸了。”说罢将莫出英一把掷出,说道:“去吧。”
眼见莫出英抱了包裹走远,刘奇蟾道:“丫头,这书你已仿造出了一本,是不是?”
瞿灵玓笑道:“你猜得不错,要我来拿给你看么?”
刘奇蟾道:“我不看。我要看了那本书,你丫头必定要瞧我不起,说我贪图什么达摩老儿的武功,我还是不看为好。这包东西,我这样处置敢说是最为妥当。”掏出袖中那根铁片扔给瞿灵玓,说道:“这个你也拿去,我留着没用。”
瞿灵玓道:“当然了,姜是老的辣么,你要不比咱们能干,不就白活了这么大年岁?”
刘奇蟾道:“光说好话没用,当不得饭吃,挡不住我肚里还是空的。”
瞿灵玓道:“道长,你今天就先凑和着吃点,明天我请你到街上最好的饭店大吃一天。不过,吃完了饭,咱们可就得各走各路了。”
刘奇蟾道:“好,一言为定。大吃一天,咱们各走各路。”
次日天明,瞿灵玓早早命三名侍女去街上酒店安排早点,一名侍女去请刘奇蟾来。说要从早饭就请起,说吃一天就吃足一天,不打半点折扣。
楚青流问起张胜吕伤势,刘奇蟾道:“这小子半夜里走了。”就象是半路上丢了一只破鞋,毫不在意。
问起油肥婆、王贴心,刘奇蟾道:“全都叫我杀了。”随即笑道:“叫我赶跑了。你以为我真爱看他们吵架么?我这是成心想恶心你们呢。要看夫妻吵架,得看那些极要好的夫妻、般配的夫妻吵架。你看两个人平日里好得蜜里调油,真要吵骂起来,句句话都揭对方的底子。女的说男的不洗脚,男的说女的打呼噜,看着不单好玩,还能参破玄关。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三人大吃一日,连同四名侍女俱都大醉。日暮,刘奇蟾下了酒楼,说道:“老道也就不讨你们的厌了,我这就告辞。”这次并不施展身法,顺着不长的街道,歪歪斜斜走去。
次早,楚青流、瞿灵玓离了这处镇店,直向北行。到了潭州雇船,预备走湘江、入洞庭湖,到岳州再换江船顺流东下。瞿灵玓北地人氏,觉着坐船新鲜,坐船也便于各人修习内功,阮逸赠的两本内外问对,也正好在途中细细阅看。
楚青流、瞿灵玓一人一艘小船,四名侍女一艘大船。据鸽报,望海庄平静无事,却也没有北地乱人盟的讯息,没有苏夫人跟师父的讯息,江陵梅家也无动静。
这日晚间停船,瞿灵玓拿银子遣开水手舵工,在楚青流船上对坐闲谈,捎带看看洞庭风物。
瞿灵玓道:“没动静就好,咱们就这样坐着船慢慢走。反正有的是银子,就是走上一年半载,也饿不着。”
楚青流道:“就算没了银子,那也不是什么愁事。”
瞿灵玓道:“不错,咱们都是贼人,还怕没钱么?”
楚青流道:“信鸽带出来再放掉,它能飞回家里去,这我知道。你这信鸽的鸽报,在船上怎也能收到?”
瞿灵玓道:“你不明白,我也不很明白,我也不是训鸽子的。不过我知道,这鸽子不是从九华山直飞到这里来的,更不会从西北飞到这里来。咱们昨晚接到的鸽报,鸽子是从平江飞来的,到这里也不过百十里路,不算太远。”
“昨晚鸽子飞走,已带了我的回信,说咱们今日走什么路,能走出去多远。鸽子再来时,就跟在这条路上搜寻,这船上也是有标记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不用这样少见多怪,难道咱们北地粗人就干不了这等精细活计么?”
楚青流笑道:“你也说了,这精细活计不是你干的,就算有功,也记不到你头上去。这问对内篇你也看了,觉得如何?”
瞿灵玓道:“虽说不是什么天人之密,却也说了不少断根的话,阮先生实在是拿你当弟子门生看待。这份恩情,你该如何报答?”
楚青流道:“阮先生那等淳儒,未必会想要我报答。说报答,未免唐突了阮先生,他只是想要我好,如此而已。”
瞿灵玓道:“既如此说,你就该专心学好,才不辜负他一片心意。你想怎样学好?”
楚青流道:“我一直都很好,我出道以来,所做诸事,都还未后悔过。”
瞿灵玓道:“你就不想好上加好么?”
楚青流道:“不想。若干年后,你我都老了,还象今日这样闲谈,说起这一生的行事,只要还能说得过去,我也就知足了。我不想做什么完人,也不想去做什么大侠,我不会那么傻,硬要跟自己过不去。”
瞿灵玓道:“你说,阮先生算不算是完人?”
楚青流道:“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