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月后当菲利普返回佛罗艮城时,隐隐听说圣塔曾遭受过一伙不明来历的异教徒的潜入和袭击,几份重要的文献资料丢失。
想起那位面目狰狞喜怒不定的年轻人,菲利普冥冥之中有种感应,这绝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打交道。
没有回一街之隔的官邸,而是在钱德重伤后暂时接替他职务的亚当斯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东一座复合结构的小院中,这里还有几个人在等待着他。
走进屋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两个人影看到他都坐了起来,其中床上的重伤员还挣扎着想要下地,被他劝阻住了。
这是一位已经明显进入衰退期的中年男人,整个身子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还算完好的脑袋来。
正是佛罗艮皮匠区的库克·洛夫古德。
而那个看到他激动不已的人,一副与沃德族完全迥异的容貌,还有矮小瘦削的身材,赫然正是威廉·洛夫古德·孙。
菲利普安抚住了威廉,先是来到床前,给中年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握住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手,亲切地问候道:“库克老爹,这次给您添麻烦了,我要谢谢您,您培养出来了一个勇敢的男子汉。”
老库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或许是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地往旁边瞟着,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自豪。
菲利普笑了笑,转身对着那个瘦削的身影说道:“安心陪着库克老爹养伤,杰拉德他们都等你归队呢。”
威廉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他并不知道几天之前菲利普重伤濒死的一幕,只是在这里养伤时,听着外面街道上混乱的声音,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是在最艰难的时刻做出了自己最忠于内心的选择。
那天在迈入苦菊酒吧之前,他都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一面是养父的生死,一面是对雇主的忠诚。
这种选择或许不难,但对于一位只有17岁的少年来说,却是无解的难题,哪怕他足够的聪明。
直到他被手中紧握的黑色皮带上的带扣扎伤了掌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破的,鲜血虽然不多,可依然顺着手腕向下缓缓滴落,醒目而又刺眼。
那亲手刻上去的几个字母就好像老库克的双眼,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如果是养父,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如果让老库克知道了他成为了一名叛徒,又会如何的反应?
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在刚刚见到曙光的时候又让他沉沦回地狱之中,面对这两难的抉择。
紧闭着双唇,一口银牙几乎被他咬碎,终于,年轻的威廉迈入了酒吧的大门,寻找着那群等待自己的人。
剩下的事情很简单,那群在这个城市里作威作福了很久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上去不起眼,在胆怯和忐忑不安中瑟瑟发抖的少年有胆量敢欺骗他们。
在确定了养父暂时还活着以后,威廉就装作不得已接受了对方的任务,并在当天半夜偷偷找到了菲利普的宿舍。
菲利普郑重向威廉承诺,保证将库克老爹完好无损的救回来,并派出了保罗和另外两个sān_jí觉醒的武士,协助威廉。
为了不惊动对方,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的主使,事情拖了几天。
甚至威廉为了获得对方的信任,还透露了几个菲利普团体的秘密,并在看似不情愿之下将菲利普防守习惯中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直到对方的大部队撤出了圣城,在圣阶实力的保罗剑下,留守的爪牙们不可能是对手。
如果不是看到老爹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样子,威廉要求亲手干掉那个吉德罗,恐怕他自己也不会受伤。
不过当他流着血将冰冷的匕首刺进吉德罗的胸膛后,保罗却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正接受了这个孩子。
而菲利普之所以得知伍德才是学员中的叛乱者,提前做出了防备,并利用伍德掌握的错误的情报,故意露出右肋下的空门,一举斩杀了对方,全部都是托威廉父子带来的情报。
看似平淡,波澜无惊的过去了,可世事就是如此,一个小小的情报,不知道就会带来惊天的变局,知道了以后,一切阴谋都会在充足的准备下悄无声息的覆灭。
如果没有威廉父子的付出,或许菲利普不一定会死,但杜克和杰拉德他们必然会因为来自背后的利剑而伤亡惨重。
百合山庄的危局结束了,可是针对菲利普的阴谋并没有全部结束。
月百合花期的最后一天下午,随着共鸣引发的神力潮汐越来越弱,菲利普也终于联系上了高坎城和梅尔洛斯,而得到的消息让他手足冰冷,大脑一阵阵发晕。
他不顾亚瑟重伤后的虚弱和索菲娅等人的阻拦,就单人独骑地向东北方向飞了回去。
沃德斯曼帝国东南边境,高坎城。
狂狮城堡内,热闹的欢饮已经持续了几天几夜,就连家里的仆人们也在偷偷议论,这些老家伙的精力还真是旺盛。
自家伯爵,不,现在是侯爵了,总是忘记。
自家侯爵酒后的丑态他们早就习惯了,猎影老杜伦灌了几杯马尿就开始不规矩的手也在所有女仆和舞女中不是什么新闻了。
但另外两个新晋伯爵酒后是个什么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甚至为此打起了赌注。
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巨鹿的马尔福伯爵虽然也来做客过几次,但是真正酩酊大醉不修边幅的次数并不多。<